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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無情這個詞放在她身上, 倒是十分貼切。
墨雨嘆了口氣:「我也未曾想到,這位小公子會有如此強的執念。本只想玩個遊戲,結果他卻只能一輩子留在夢境裡了。」
姬容環顧四周, 才發現已不見謝白的蹤跡。
掉在地上的, 只有一柄竹骨摺扇。
墨雨說:「別看了, 丫頭。只有甘願待在執念里的人,才會徹底消失, 一輩子存留在夢境中。」
「一輩子?」
姬容回憶起二少爺說的話,不由得笑了笑。
看來, 不管是比流水長久的一輩子, 還是蠟燭那樣短的一輩子。兜兜轉轉半生, 最後還是紅枝贏了,如願以償地跟了二少爺一輩子。
顧白衣不太清楚夢境裡里到底有什麼,但見姬容掉下了眼淚,便知雖是大夢一場,想來情景也該頗為動容。
擦完眼淚,姬容其實已經釋然了。
謝白的執念,或許從來都不是殺掉韋知遠,而是能回到很多年以前,陪著那個小丫鬟,永遠留在夢境中。
顧白衣對墨雨說:「前輩,遊戲既然已經結束了,現在可否打開領域,讓晚輩進入山河棋盤?」
「自然是可以的。」
墨雨面上含笑,略顯落寞地嘆了一嘆,「也不知,下一次跟人說話,又是什麼時候呢。」
看著美女嘆氣,姬容正想安慰幾句。
不料還沒說出口,便見墨雨動了動纖長的指,隨後那抹孔雀般的影便消失在了虛空中。
徒留顧白衣和姬容站在原地,面面相覷,相顧無言。
墨雨走後,領域裡的虛無變成了另一層虛無。
從前,這片虛空是一塊巨大的黑布。密不透風,大得無邊無際,沒有盡頭,所以才能蓋住棋盤本來的模樣。
待到畫布開始褪色,漸漸變得透明時,如同被一雙手扯開帷幕,天幕從黑暗中撕開亮色。
光線綻放之處,儘是雪一般茫茫的白,天空中沒有太陽,也沒有星星和月亮。
待到黑布完全消失後,往上看,是蒼穹。往下看,則是一張棋盤。
那張棋盤很大,僅是黑白雙丸便有一人大小。棋盤上的格子像是一間小屋,將姬容和顧白衣關在了裡面。
站在棋盤之中,她們感受不到風,也無法放出神識,探查赤霄劍所在之處。
二人對視一眼,皆謹慎地沒有挪動腳步。
顧白衣指向黑白二子之間的陣旗,對姬容說:「師姐,山河棋盤乃是上古神器,裡面應該有許多陣法。不如我們先觀望觀望,再作打算。」
姬容點了點頭,心想這棋盤是她姐的東西,把她們引到這裡來,肯定有所目的。
她正欲對顧白衣說出猜想,卻震驚地發現自己身旁已經沒有人了。
臥槽,顧白衣怎麼沒了?
姬容猛地回頭,看向自己所站立的方格,不知不覺,方才的黑子已變成了白子。
只能做出一種猜想,或許這棋盤的方格其實會運動變換,所以才會將她們打散。
更讓姬容不可置信的是,那顆白子居然開口說話了。
「你來了。」
姬容懵逼了,啥?什麼來了?
白子的聲音很淡然:「聽不懂無所謂。聽得懂,也無所謂。」
這般說著,那顆白子化作無數光點,頃刻間又凝聚成了一道人影。
那人穿著紅衣,眉目寡情,正淡淡地看著姬容。
姬容定定地望著月千秋,隨後提起劍,將劍刃抵在面前人的咽喉上,咬牙切齒地說:「快說,你讓老娘來這裡有什麼目的,不然老娘就鯊了你!」
月千秋看著姬容,輕描淡寫地說:「這是我的殘念,不會流血、更不會死亡。交代完話後,便會自行散去。你把劍放在我的脖子上,又有什麼意義。」
「況且,也不是我讓你來這裡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選的。」
「我自己選的?」
姬容怒了,「如果說穿進這個遊戲都怪我自己作死,那你呢,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月千秋瞟了姬容一眼,「因為你,我才會出現在這裡。」
「呵呵,你以為我會信嗎?」
姬容嘲道,「你隨便說,反正我也不知道你在瞎扯什麼。」
「你信不信都無所謂。」
自始至終,月千秋的態度都十分無所謂,只是說到這裡,語氣才正經了幾分,「但你既然走到了這裡,就必須得走一遍我走過的路。」
姬容不明覺厲,總覺得月千秋在打啞謎,「走什麼路?」
「先給你先看看我的路。」
語罷,月千秋抬起手,所有的白子化作光點,消失在了棋盤上。
方格中央,浮現出了一面水鏡。
與其說是水鏡,那道鏡子反倒更像是顯示屏。而在屏幕上,映出了一位紅衣女子,模樣很像月千秋。
月千秋對姬容說:「其實這塊棋盤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它是可以跨越時間的神器。所以我將在這個世界經歷的一切全都儲存在了棋盤裡,算是一個存檔,你通過這面水鏡,可以看到回放。」
姬容正疑惑,像她姐這種從來不打遊戲的人,怎麼會知道存檔是什麼?
隨後她又想,就算她姐不知道存檔,這塊棋盤的原理其實就跟U盤差不多,懂的都懂。
於是她陰陽怪氣道:「好的呢,看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