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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黑色的雷霆順著劍尖降下,一束巨大的閃電精準地打擊在赤練眼中。
《山河寂》第十三式,震雷霆。
赤練的眼瞳里閃爍著雷霆萬鈞,它的神情浮起一絲茫然,甚至忘了躲閃。
它本能地感到恐懼。
因為這劍法就好像百年之前,那女人手持青霜,隨意降下的一劍。
只一劍,將它打成重傷,困在地下數百年。
那女人曾淡漠地對它說:「我不殺你,只是在此地設下陣法,你能在封印之內活動,享受寒池裡的天地靈氣。」
「但同時你要替我鎮守住洞穴的秘密,直至死去、或者被他人殺死,這就是活著的代價。」
利刃刺入瞳孔的痛楚驚醒了赤練。
赤練不禁暴怒,長嘯一聲。
它瞎了一隻巨眼,卻用另一隻眼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眉眼雖與那女人有幾分相似,但它可以肯定,那絕不是她!
赤練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被姬容給騙了,於是它憤怒地張開毒牙,意圖一口咬斷姬容的脖頸。
下一刻,它的蛇身卻被覆著魔息的銀劍從口腔內部破開,貫穿了被鱗甲包裹的皮肉。
赤練痛呼一聲,悲憤的嘯聲響徹整個洞穴。
姬容靈力枯竭,勉強側身閃避過赤練在狂怒之中橫掃的長尾,接下來迅疾的一擊卻避無可避了。
顧白衣見狀,從鱗甲中拔出銀劍,從蛇口中躍出。
電光火石之間,她攬過姬容的腰,足下輕功飄逸,移步換影躲過長尾又一記猛烈的攻勢。
亂石飛濺,二人均已是強弩之末,赤練的巨眼卻再次鎖定了她們。
顧白衣看著從四面八方襲來的亂石,來不及躲閃,於是她轉過身,將姬容護在懷中。
巨石砸在脊梁骨上,腥甜湧上喉頭,顧白衣將鮮血咽下,雙眸赤紅,面色平靜。
有那麼一剎,她覺得和姬容一起死在這裡,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
姬容不知道顧白衣的想法,她從衣袖中掏出一張符紙,撐著最後一絲力氣掐訣念咒。
在赤練的血口逼近之際,符紙光芒大盛,又瞬間黯淡。
顧白衣不由得失笑,禁地有著月千秋布下的陣法,像這種中階傳送符紙在陣法內中對修煉者無效,哪能將她們傳送出去。
姬容看著那道再度燃起的光,卻微微一笑。
顧白衣愣住了。
不對。
光芒調轉方向,沒入赤練的身體,姬容傳送的對象居然……
不是人,而是蛇。
赤練怒嘯一聲,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傳送到寒池周圍,堵住洞穴的蛇身也轉而盤繞在冰柱上。
「只有一彈指的時間逃跑,看你了。」
顧白衣心領神會,腳下運起輕功,不顧身後赤練緊追不捨,疾步掠向洞穴出口。
就在蛇口的陰影快要籠罩她們的一剎,她抱住姬容穿過枯藤,翻滾過潮濕不平的岩石。
赤練被陣法彈開,嘯聲迴響于禁地,憤怒又不甘。
脊梁骨隱隱作痛,顧白衣用胳膊肘支撐著地面爬起身。她望向懷中女子,只見姬容神情淡漠,正面無表情對她說:「起來。」
眸中赤紅漸漸消散,顧白衣極為罕見地真心一笑。
也算是劫後餘生了。
顧白衣很自覺地起了身。
姬容皺眉看著自己渾身的泥濘和鮮血。
幸好現在外面應該是大白天,巡邏人絕對走了,不然她就社死了。
姬容正打著小算盤,卻聽見顧白衣低聲問道:「師姐,您就沒有什麼想問白衣的嗎?」
她答道:「沒有。」
顧白衣:「……」
姬容冷笑一聲。
呵呵,老娘能怎麼問,難道問你是不是被奪舍了?
《於飛》不同於《天魔卷》,「焚川」至少還在誅邪之戰出現過。
但《於飛》是魔宗絕密功法,先不說顧白衣怎麼知道的,如果她認出來,豈不是也很可疑。
而且她也不能找出直接證據揭露顧白衣魔道雙修,畢竟普通修士走火入魔,也是顧白衣那副喪心病狂、渾身冒黑氣的模樣。
姬容淡淡地看著顧白衣,故弄玄虛道:「每個人都有秘密,我不關心。」
顧白衣微愣,隨後她如往常般溫和地笑了笑:「白衣明白了。」
姬容看著女主那副又甜又茶的模樣,心想你完全不明白遊戲機制,他娘的你可以殺我,但我永遠也搞不死你。
真是悲傷啊。
姬容悲從中來,想起對敵時的種種,秉承著知恩圖報的優秀品質,略顯生硬地對顧白衣說:「多謝。」
隨後她轉身就走,再也不想看到女主這朵搖曳生姿的白蓮花。
顧白衣看著姬容迅速離去的身影,把正欲說出的「是我該謝師姐」咽下去,而後搖搖頭失笑。
姬容不知道,她所說的疑問並不只是寒池裡的失態,這些和她向赤練刺去的那一劍比起來,根本算不得什麼。
赤練巔峰時期乃是逐雲大圓滿,就算被月千秋重傷,起碼也有踏月境巔峰的實力。
方才她被赤練捲入嘴中,能從蛇口僥倖脫險,是因為她用了九成力刺的那一劍,傷及了赤練的經脈。
但可惜那地方不是七寸,不能重傷赤練,只能勉強供她逃生。
而那時姬容全身心投入到了雷霆一劍,沒仔細看自己的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