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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手的力道很輕, 因得常年練劍的緣故, 指腹還覆著一層薄繭。
隔著冰綃,姬容甚至能感受到顧白衣掌心的溫度。
指節纖纖,肌膚溫涼。
美人就在自己身旁,姬容本應該十分高興。
然而撫上她後背的美人卻是瘋批女主,所以她不僅生不出歡喜,反倒寒毛倒豎,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姬容瘋狂地告訴自己苟命要緊,克制住想把顧白衣掀飛的衝動,冷聲問:「你幹什麼?」
沒想到身後之人不但不答,還愈發得寸進尺,將手掌往前推了幾寸,掌心緊貼她的脊背。
姬容忍無可忍,握住腰間佩劍,眼看就要拔劍出鞘。
顧白衣雙手不便,不能制住姬容的動作,只得俯身靠近她的耳畔,低聲說:「師姐別動。」
誠然,女主的聲音緩而輕柔,讓姬容很受用。
但這並不代表她會讓死神之手輕易摸上自己的後背。
姬容冷笑一聲,去你大爺的別動!!
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還真以為老娘不敢動?
謝白看出了顧白衣的用意,不禁笑了笑,解釋道:「姬師姐,顧師姐是在給您運功傳真氣呢。」
姬容眯了眯眼,傳真氣?
下一刻,覆在她身後的掌變得灼熱,真氣傳入周身經脈,丹田瞬間都溫暖充盈起來。
她的耳畔迴蕩著顧白衣的嗓音:「師姐,運功打坐。」
姬容回過神來,依著顧白衣的話盤腿坐下,打坐調息。
如此運轉了幾個小周天,她的氣息漸趨平穩,顧白衣也收回了手。
後背的那團溫暖驟然消散,一時之間姬容還有些不適應。
「方才多謝了。」
說完此話,她從容起身,眉間端著淡然,語氣卻略顯彆扭。
顧白衣噙著笑,回道:「師姐客氣了。」
因得傳功的緣故,姬容的額頭覆上了一層薄汗,如同融雪似的,周身冷意似乎也消減幾分。
顧白衣望著姬容罕見的柔弱姿態,眸光一暗。
【嘀!顧白衣好感度+20】
姬容:「?」
這好感度還能加得再怪一點嗎。
她看向顧白衣,女主眉眼潤澤,只是嘴角勾起的笑略有些讓人瘮得慌。
若非得說出瘮人的地方,可能就是笑得很變態吧。
但也只是一瞬罷了。
下一刻,顧白衣轉過身,又恢復了往常的溫和笑意。
她對葉初陽和謝白說:「事不宜遲,我們快走吧。」
……
四人步過玄河飛仙橋,踏入雲仙窟。
雲仙窟洞穴眾多,上有棕黃色的鐘乳石,下方水潭密布,水中蜿蜒著鮮血,血腥味濃烈。
葉初陽面色凝重:「這地方似乎有蹊蹺。」
謝白看著那灘鮮血,語氣十分輕巧:「有何蹊蹺?同門之間搶奪珍寶打鬥也是常事,葉師弟不必大驚小怪。」
「他說的蹊蹺恐怕不是這個。」
顧白衣眯了眯眼,對姬容說,「師姐,您不覺得這裡的長冥花……太多了嗎?」
姬容點點頭:「確實有些多。」
雲仙窟的長冥花的確多得離譜,之前姬容覺得這必定是策劃在作妖——因為找不到其他素材,所以隨便生搬硬湊出的畫面。
「長冥花開在血肉之中,天水秘境又是千年秘境,若有靈獸死亡,生出此花也實屬正常……」
謝白懶散地笑了笑,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踢了踢擋路的石子。
然後他踹到了一塊硬物。
他微微皺眉,低頭往腳下看去,臉色驟然一變。
姬容見謝白噤了聲,面色也變得煞白,心中不由得生出疑惑。
這花孔雀啥時候這麼慫了?
下一刻,她皺了皺眉,嗅到一股腐爛的氣味。
姬容往謝白方才所站立的地方望去,瞧見一截斷裂染血的指節。
旁邊還緊挨著一塊白森森的頭骨。看腐爛程度,應該不是同一具屍體。
白蟻從泥層中蜂擁而出,死屍腐臭的氣息充斥著整個洞穴。
謝白眼角微微抽搐,捂著嘴角退避三尺。
而葉初陽表情木然,不僅不覺得反胃,甚至還上前一步,認真地瞧了瞧。
他蹲下身,用手挖開黑泥。
挖開表層泥土,第三具屍體顯現出來。
這具屍體髮絲纏面,看體貌特徵應當是一具女屍。
屍體還沒全然腐爛,女子應該剛死幾天,傷口破潰處的血跡未曾乾涸,屍體局部及軀幹上生有大量蛆蟲,正抱成團瘋狂蠕動著。
葉初陽面上毫無表情,只見他認真地刨著土,用手撥開女屍臉上纏繞的髮絲,想確認死者的身份。
姬容看著那具腐了不知道多少天的屍體,抑制住乾嘔的衝動,別過了頭。
男主果然是永遠的神。
就在她扭頭之時,顧白衣神情恍惚,腳下運轉著「風月無蹤」,竟直直地奔向了那具屍體。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全身都在發抖。
她眉目低垂,沉默地站在一旁。
隨後她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深吸一口氣,看向那具屍首。
死去的女子面部血肉模糊,身上沾滿了血污。她的眼睛睜得很大,乾裂的嘴唇微微張開,死前應該十分驚恐。
看清女子的五官後,顧白衣的心臟才開始重新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