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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刻,顧白衣卻在她蹙眉之際,俯下身,吻上了她的眉心。
姬容愣住了。
顧白衣的嘴唇很薄,也很柔軟。
華麗又貴氣的玄衣繡著雲紋,布料是冷的,貼在她的身體上還有些涼。但衣服上有股淡淡的鳳凰花的香味,十分好聞,讓姬容覺得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聞到過。
由於此時二人的距離貼得太近,姬容眼前一片模糊,只能依稀瞧見顧白衣的輪廓。
隨著顧白衣起身,她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起來。不知為何,當姬容看見那雙帶笑的眉眼時,呼吸竟會有一瞬間的停滯。
姬容心想,美色誤我。
就衝著這張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等等,死?
不對,女主怎麼還沒殺我。
姬容後知後覺地發現,顧白衣居然沒有殺她。
她皺著眉,機械地將腦袋轉了又轉。她回憶起原主記憶里的畫面,最終只能做出一個猜想:
姬白,是真的?
她的表情很複雜。
一時之間,姬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該高興還是悲傷。
女主沒殺我,卻好似殺了我。
顧白衣不知道姬容的想法,她看著身下的人微微皺眉,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她已經想明白了。
不管姬容對她是什麼想法,她都不在乎了。就算是用盡卑劣下作的手段,她也會把姬容留在身邊。
而後顧白衣想起此行的目的,還有白玉霜交代給她的任務。
於是她從袖間拿出一個白瓷瓶,伸出手,將兩顆紅色的丹藥倒在了掌中。
姬容回過神來,看著放在顧白衣掌心裡的兩顆丹藥。
她的眉皺得更緊了。
這藥看上去好熟悉的樣子。
也就在她如此作想時,顧白衣張開嘴,將一顆丹藥放入口腔,吞了下去。
姬容看著顧白衣的動作,大為震撼。
女主是犯病了嗎?怎麼急著吃藥。
有病得治啊。
然而顧白衣在姬容的注視下,拿起另一顆丹藥,含在嘴中。隨後她微微俯身,撬開了身下人的嘴唇。
唇齒交纏,姬容嘗到了淡淡的血味。
此時此刻,她已經分不清這究竟是顧白衣的血還是她自己的血了,因為她想起來了……
他媽的,這藥是「不疑」!
「不疑」是《劍神》某位古早npc所創造出的蠱毒。
姬容之所以對這藥印象深刻,原因無它,只因這個npc太變態了。
所謂「不疑」,雖說取的是「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之意,但這藥的功效卻與「恩愛兩不疑」截然相反。
傳說這藥為一飛刀派女子所研製,此前她與夫郎舉案齊眉十多年,本該是一段佳話。
但之後她的夫郎去了塞北打仗,受傷昏迷之時,為一女子所救。男子與她相與了數月,不知不覺便對她生出了情,和她約定歸期,廝守餘生。
戰爭結束後,他回到家中,愧疚地對妻子坦白了實情。那名飛刀派女子聽完之後,也只是讓他去找那名塞北女子。
她說,夫君,知恩圖報,原是好事。
男子走的前一天,飛刀派女子趁他入睡之時,將「不疑」的子蠱磨成粉,摻入水中,灌進了他的嘴裡,隨後她亦服下母蠱。
次日,男子在黃沙漫天中遠去了。
三天後,待到男子再度歸家之時,是被那位塞北女子裹著白布抬回來的。
無數隻蠱蟲在體內竄動,啃噬著男子的血管,血肉中鼓著密集的小包,他已然是一具沒有皮膚的屍體了。
他的身上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肉,但血肉卻依然鮮活,便是死後,身軀也不會腐爛,仍會被蠱蟲侵蝕。
飛刀派女子見男子這般模樣,只是大笑三聲,隨後拔刀自刎,倒地,血流不止。
原來「不疑」分子母二蠱,吞下母蠱者並不會有任何損害,但服下子蠱者若離開母蠱超過半日,蠱毒便會發作。
發作之時,中蠱者先會通體生寒、血液凝結,而後便如同置身冰火兩重天,遭受萬蟻噬心之痛,被無數的蠱蟲啃噬血管和皮膚,且不得自盡。
「不疑」沒有解藥,只有靠近服母蠱者才能解毒,否則就便會被蠱蟲啃噬。而且即便是下了地獄,中蠱者的屍體都不會腐爛,也要遭受蠱蟲的侵蝕。
而那名飛刀派女子之所以自刎,是因為她的夫郎即便被萬蠱噬心,也不願歸家,仍是忍著痛楚要去塞北赴那女子的約。
這些年的相守原是大夢一場,所以這藥,便也沒了用處。
姬容想起這藥的故事,胃裡不由得一陣翻騰。然而顧白衣已經用嘴餵給了她,她現在就算是趴在榻上嘔,估計也吐不出來。
而且她目前還不確定顧白衣給自己吃的到底是不是「不疑」,萬一只是一顆長得有點像的紅色藥丸呢……
下一刻,顧白衣卻抿了抿嘴唇,含著笑說:「師姐,這兩顆丹藥的名字很好聽,叫做『不疑』。只是師姐對我無意,倒也不存在什麼疑不疑的。」
「師姐,您博學多識,應該聽說過這藥吧?」
姬容沉默良久,沒有回答顧白衣的話。
因為她在思考,她現在自儘是不是還能留個全屍。
顧白衣沒有聽見答覆,卻也不惱。
她笑了笑,繼續說:「師姐皺著眉,是因為在想能不能自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