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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罷,他腳步微動, 瞬間便出現在了顧白衣身後。
隨後他舉起滄溟劍,送入她的胸膛。
晏海遙的速度太快, 顧血衣甚至來不及閃避。電光火石之間, 她做不出反應, 只能硬生生抗下這一擊。
就在滄溟劍落下之時,劍身卻被一柄閃著寒光的劍給擋住了。
持劍之人衣袂飛揚,神色平靜,儼然是姬容。
晏海遙的劍意勢不可擋。
她被強大的威壓激得吐出一口血,清河劍承受不住洶湧的真氣,旋即被滄溟劍打落在地。
晏海遙毫不留情地揮劍而下。
劍身沒入姬容腕上的皮膚,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整隻手給斬下。
白刃切進皮肉,似乎碰到了骨頭。
鮮血從腕處的傷痕汩汩流出,那隻手手瞬間垂落下來。
姬容的手掌顫抖痙攣著,她感覺腕部幾乎要斷開。
她痛得面色煞白,下意識握住了那道傷口,卻止不住涌流出的血。
鮮血順著滄溟劍舉起的弧度,流到了晏海遙的手掌上。
其實他本可以斬下姬容的左手,但當他看見她腕上的血玉鐲子時,卻微微一愣。
隨後晏海遙削減幾分力道,撤了劍,問道:「你戴著宮羽的鐲子,難道你是萬劍宗的弟子?」
姬容疼得額上大汗淋漓,哪有心思去回答他的問題。
她剛剛之所以飛身而上,用劍去擋晏海遙的一擊,一是想還顧血衣上次幫她擋住巨岩的人情,二是因為女主死了她也要涼,卻沒想到這一劍的代價如此之大。
草,真他媽的疼。
然而顧血衣看著姬容被砍傷的手腕,面上殺意畢露。
隨後她提起寒水劍,迅疾地對準晏海遙連斬三劍。
借著雲仙窟中的血氣,寒水劍吸收了魔息,頓時黑炎大盛。
劍刃落下之際,從幻影中盛綻開千萬瓣紅蓮,滾滾業火幾乎快要吞噬掉晏海遙的身軀。
這劍法為前代魔尊楚長離所創,是令正道修士們聞風喪膽的劍招。
《天魔卷》第十一式「三途忘川」。
劍意襲來之時,晏海遙卻沒有躲閃。
他凝視著手掌上姬容滴落的鮮血,感受到體內正涌流著一股強大的力量。
那道力量修復著周身經脈,足以讓他衝破封印、重獲新生。
晏海遙仰天大笑,笑到幾乎流出眼淚,因為這一刻他實在是等了太久。
於是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火舌席捲過全身,焚燒他的身軀。隨後他執起玉笛,放在唇邊,吹奏起《錦瑟》。
晏海遙的眼球被烈火燒成了窟窿,肌膚散發出濃濃的焦臭味,頭髮和衣衫也化作灰燼。
然而他的面上卻顯出平靜,眼含悲憫,奏出《錦瑟》一曲。
業火重重中,晏海遙的容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年輕起來。
他的皮膚光潔如初生,樊籠再也束縛不了他的身軀。他在烈火中緩緩站了起來,沒有眼睛,眼眶的窟窿里卻流下兩行血淚。
晏海遙放下玉笛,雙手合十,緩緩地吐出一個字。
「殺。」
鋪天蓋地的劍氣向二人襲來。
言出法隨,這隻有無極境的強者能做到。
由於境界實在差距太大,姬容根本動彈不得。
她的手腕還在流血,在識海里瘋狂呼喚著系統,卻發現這玩意兒像死了一樣默不作聲。
媽的辣雞系統,關鍵時刻就崩潰,要你有卵用。
萬道劍影殺入眼帘。
顧血衣神色平靜,上前一步將姬容護在身後。
姬容愣了愣,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顧血衣。
那道身影單薄瘦削,後背還纏著層染血的冰綃,然而在無數道劍氣奔涌而來時,卻決然地舉起了劍,直面恐怖的殺意。
她知道女主被策劃設定成不死之身,可那一剎她卻在想,但女主也會疼啊。
顧血衣沒想這麼多。
劍影切割開皮膚,她的眸中划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姬容剛剛是為那蠢貨擋下一劍,她才不會承姬容的人情。若是非要還,她也要用那蠢貨的身體還,這才算扯平。
也就在顧血衣的臉被割出劍痕之時,一人驀地飛身而起,雙手結印,撐開一道巨大的傘狀屏障,隔絕了燃燒火焰的劍影。
姬容震驚地望著眼前撐開屏障的人,那人眼睫如霜,墨發飛揚,竟是無厭。
這小狐狸竟然這麼厲害?
晏海遙這一劍發揮出了極強的威力,無厭雖吸食了長冥花的精魄,但以她的修為,卻不足以和無極境強者抗衡,撐開的屏障只能庇護二人一時。
眼看著傘狀屏障被劍影破開空隙,碎裂的光點化作無數朵長冥花,飄零而下,仿佛一場血雨。
姬容看著墜落的長冥花,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個畫面。
女子綃衣勝雪,倒在血泊中,凝望著簌簌飄落的寒梅。
隨後那女子笑了笑。
她在想,數年前拜師大典上,初見那人時,似乎也下了這樣一場雨。
不知為何,姬容發現自己居然能聽到原主的想法。
然而下一刻,她的胸口卻驀地傳來一陣剜心般的痛楚,隨後她跌倒在地,眼前全是如血的梅花雨。
若說是蜃景,那這痛感未免也太真實了。
劍影還在衝擊著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