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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白衣的臉上本沒有笑容, 只是當姬容看向她時,會不自覺地抿嘴一笑。
有些刻意,但又很溫和的笑。
這樣的笑, 總讓姬容想起那個被梅鶴牽回宗門的小女孩, 還有她那性子彆扭的徒弟。
於是她撥開顧白衣攥住自己手腕的指, 趁面前人怔愣之際,回握住了對方的手。
顧白衣的手指骨節分明, 白皙滑膩,摸起來有些涼, 仿佛寒玉般的觸感。
姬容牽著顧白衣的手, 總感覺自己握住的不是又細又好看的手指, 而是一塊價值連城的白壁。
心情是舒暢的,面上卻輕描淡寫地對顧白衣說:「我們走吧,去找赤霄劍。」
顧白衣含笑站在原地,沒有回答,身體也未曾動彈。
她今天屬實是愣過頭了,恐怕自從重生以來,就沒這麼呆過。
不過看此人臉上的表情,怕是希望呆滯的時刻多來幾次。
半晌,顧白衣還是維持著方才那個刻意宛如人工智慧的笑,點點頭,說道:「好。」
姬容嚴重懷疑,女主怕是又失憶了。
不過失憶了也無所謂,只要不會一言不合發病跳深淵就好。
棋盤裡不見墨雨的蹤影,又這樣大。
姬容牽著顧白衣,無頭蒼蠅似的尋著赤霄劍。
她面上端著淡然,其實內心生出些許的尷尬。
剛出棋盤時,她還以為赤霄劍肯定就擺在自己面前。
現在看來,好像跟遊戲不一樣。
姬容想了想,對顧白衣說:「你從前是赤霄劍的主人,如果放出神識去找,興許它會有所感應。」
其實顧白衣也明白這個道理,且早就可以付諸於實踐了。
只是被姬容牽著手,一時半會她不太想掙開。畢竟找不找劍是其次,師姐如此主動,倒是頭一次。
不過一直待在棋盤裡,也並非長久之計。
想到此處,顧白衣點點頭,姬容便鬆開了手。
她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有些貪戀方才掌心有著落的感覺。
回過神來,面上仍是分毫不露,掐訣念咒,放出神識去尋赤霄劍。
不多時,神識停在了一枚黑子上。
二人對視一眼,而後飛身掠起,落在空格邊。
放出的神識隱入黑丸中,棋子上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黑氣。
魔息沉沉,赤霄劍看上去似乎有些暴躁。
姬容看著那枚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善茬的棋子,對顧白衣說:「它為何如此暴躁?」
「……白衣也不太明白。」
顧白衣再度放出一縷神識,飛入棋子中。
半晌,似乎得到了回應。
但她看著那枚黑子,臉上的表情卻有些複雜。
姬容十分好奇,卻還是端著淡然,問道:「它說什麼了?」
顧白衣想了想,把赤霄劍方才瘋狂叫囂出的話語,概括為言簡意賅的一句話。
「它說,滄溟在此,它便誓死不出。」
聞言,姬容愣住了。
回過神後,又覺得實在可笑。
敢情這劍還挺有脾氣的?
姬容看向手腕上的血玉鐲子,滄溟劍置於其中,邊緣上的銀濤紋路也越發熾盛。
赤霄看不慣它,它似乎更不待見赤霄。
好啊,看來你倆有仇是吧?
顧白衣有些無奈,猜測道:「大抵因為滄溟劍曾是晏海遙的劍,赤霄又是楚長離的劍。這兩把劍從前應該常常交鋒,故而互相看不對眼。」
姬容面無表情:「它們只是劍而已,還有什么小脾氣嗎?」
笑話,打遊戲時她什麼劍沒收集過。
五把神劍她都收集了三把,除了最神秘的那把劍沒找著之外,哪把劍不是氪金即有?
然而事實證明,赤霄劍非常有脾氣。
那蠻橫不講理的架勢,像極了楚長離逃課後詭辯的模樣。
想起這個,姬容就來氣。
有一日,她好不容易抓到了逃課大王楚長離,正欲讓她罰抄一百遍劍訣。
誰知楚長離那小崽子居然笑眯眯地說:「師父,如果長離沒記錯的話,這節您也有課吧?」
「……」
姬容冷漠地問:「那又如何?」
楚長離笑了笑:「師父,如果您沒有逃課,又怎能抓住逃課的我呢?」
好傢夥,這小崽子直接看透了她想借著抓弟子,來掩蓋自己罷課的事實。
回憶起這些,姬容便對赤霄劍沒什麼好臉色。
有其主必有其劍。
這劍的德性,倒是跟它主人沒差。
顧白衣站在一旁,本想拔出寒水劍,試著劈一記劍訣。
如果是赤霄劍的話,對著棋子斬出楚長離所創的招式,興許會有奇效。
她正欲拔劍,防不住姬容先自己一步拔劍。
只見姬容從鐲子裡取出滄溟劍,冷冷地說:「讓我來。」
顧白衣微笑著後退一步。
她總覺得姬容眼中的殺氣,足以把赤霄劍凌遲一千遍了。
接著姬容便對那枚棋子從頭到尾演示了一遍《山河寂》八十八式。
當她落下最後一式時,那顆黑子頹廢到都快變成白子了。
可姬容覺得還不夠,順便把晏海遙的《滄海月明》也練了一遍。
這下,赤霄劍從有脾氣到沒脾氣,到最後經歷了死對頭劍招的打擊,直接從棋子裡飛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