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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驚怒,正欲責罰磕頭求饒的婢女,女孩卻搖搖頭,伸手一攔:「我無事,不必責罰她。」
此事本該就此揭過,卻陡生變故。
管家望著女孩腕上的鮮血,雙目呆滯,臉上顯現出貪婪之色。
眾人本來站在門外等候梅鶴賜字,這時嗅著從閣中傳來的幽香,卻神情恍惚,紛紛陶醉在璇璣城不知名的焚香中。
那是一陣馥郁清幽的香,險些讓梅鶴都有些心神動搖。
在管家撲向那女孩時,卻被一柄飛劍割斷了喉嚨。
脖頸斷裂,他捂住鮮血淋漓的傷口,在掙扎中悄無聲息地死去了。
一劍,見血封喉。
梅鶴看向出劍之人,卻見宮羽面容蒼白,咳著嗽對姬安說:「姬城主見諒,羽的劍今日似乎有些不聽使喚,真是惱人。」
姬安將女孩護在身後,將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額上冒汗,低聲說:「多謝宮長老。」
他遣來女孩的姆媽替女孩包紮,一邊向眾人賠罪,一邊處理了管家暴斃後的屍體,所給出的解釋是魔宗暗殺。
之後梅鶴給了姬安一顆丹藥。
此物能掩蓋女孩血液中的異香,但若有人覬覦女孩的鮮血,進行吸食,還是會受異香蠱惑。
梅鶴說:「畢竟是千年一遇的天陰之體,難免遭人忌憚。」
宮羽卻微笑著,輕聲說:「師姐,你我皆知若是天陰之體,不會有此異香,除非……」
梅鶴搖搖頭:「沒有除非。」
璇璣城的雨停了。
梅鶴收起傘,回望巍然矗立的城樓,似乎看見了朱漆斑駁剝落後的腐木。
一片荒蕪中,女孩奉姬安之命前來送行。
她一身綃衣,腕上戴著血玉鐲子,拱手作揖道:「此去萬里,梅掌門……」
「此去萬里——」梅鶴微笑著,在女子錯愕之際截斷了她的話,「來年碧雪峰之巔,再與卿相見。」
……
弟子們今日方知,所謂自由組合戰擂,其實是毫無自由的。
眼下他們看著站在擂台上的兩人,一紫一白,頗為悠閒地立在原地,卻無一人敢上前。
梅鶴優哉游哉地下著棋,只肖再等待一盞茶的功夫,比試便結束了。
水鏡上浮動著內門和外門的積分榜。
外門分差不大,內門今年卻呈現出了斷層式跌落的分差。
列在榜首和榜眼的是令人矚目的700分和690分,而位列第三的竇微意竟只有210分。
姬容看著顧白衣的名字赫然列在榜首,卻絲毫不慌。
畢竟她還有文試一門,讓女主10分又何妨。
顧白衣本人卻在皺眉思索。
秘境她前世已去過,無甚意趣。
姬容如今於文試雖然似乎頗有長進,但短時間內估計也進益不到哪裡去。
若姬容武試成績位列第二,便極有可能被文武雙全的竇微意給比下去。更何況現今排行武試第四的韋宗丘,文試也甚為出彩。
秘境只有綜合成績前三甲才能進入,所以……
顧白衣對梅鶴一作揖,說道:「掌門大人,弟子曾聽聞門規第一百三十四條有一則『若無人戰擂,又欲得分,組合二人可進行口頭武試』,不知是否為真?」
眾弟子有些疑惑,這人還沒得夠分嗎?
況且他們從未聽說過什麼「口頭武試」。
萬劍宗的確有此門規,於是梅鶴看了顧白衣一眼,點點頭道:「可。」
姬容懵了,這是哪門子的門規?
但看著顧白衣對梅鶴溫言細語地說起話,而梅大美人也笑望著女主,語氣輕緩,氣氛融洽。
她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已經姨母笑了一萬遍。
果然,我磕的cp是真的。
顧白衣回過頭,斂了笑。
開口就是一句:「師姐,出招『雨霽霞紅』該當何解?」
姬容想也不想,答:「以『風高月白』解之。」
「出招《崑崙訣》第四十七式『湘竹含煙』該當何解?」
「以《天穹變》第四式『海棠經雨』解之。」
如此循環往復,只是半盞茶的功夫,顧白衣便問了姬容數道劍招。
問完後,她微笑著說:「師姐果然厲害,接下來該您了。」
姬容面無表情,似乎在說:我為什麼要問你?
但橫豎閒著也是閒著,背背技能打發時間也挺好。
姬容隨意問了句:「出招『春雨潤』,當何解?」
顧白衣道:「不知。」
姬容:「?」
這都不知道,您逗誰玩兒呢。
弟子們也有些懷疑人生。
白衣殺神怎麼可能連《山河寂》第二十二式「晚風疏」都不知道。
姬容覺得顧白衣故意不答,恐怕是想侮辱自己。
她為了印證猜想,於是又問了個更簡單的問題:「出招『水天一色』該當何解?」
顧白衣略略思索,笑答:「不知。」
姬容:「……」
接下來不管姬容問出或易或難的劍招,顧白衣卻猶如一隻沉悶的木魚,始終只會說一句「不知」。
一盞茶的時辰很快便過去了。
姬容看著顧白衣嘴角勾起的笑,面上冷若冰霜,心中卻萬分惱怒。
這瘋批看不起誰呢?
演武場的弟子也不禁腹誹道:這放水也放得太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