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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容好笑地看著竇微意,反問道:「與你用同樣的劍法又如何,武試規矩里明令禁止這一項嗎?」
眾弟子本覺得姬容不講武德,居然現場照搬劍法,但轉念一想,武試確實沒規定不能出同樣的招。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同樣的劍法,姬容卻輕而易舉化解了竇微意的攻勢,顯然是前者更勝一籌。
用竇微意最擅長的劍法戰勝她,可謂是打她的臉。
竇微意怒火中燒,提劍再度落下一招。頓時塵埃四起,劍氣肅殺,宛如長矛刺面。
《塞上曲》第二式「驚風」。
這次姬容倒沒有照搬竇微意的劍招,只因「驚風」一式乃周恕於西域大漠之中領悟出的真意,竇微意吃過的沙子可比她多,在劍意上定會壓自己一頭。
所以她用了《塞上曲》第三式「吞刀」。
同樣是帶著肅殺之風的劍招,「吞刀」卻猶如少年手持羽觴,憑欄而望,將美酒灑向大河,說不出的瀟灑落拓。
白光閃過,塵埃飛揚,二人皆向後掠去,立於擂台兩端。
劍意凜然,竟是不相上下,打成了平手。
兩人戰得激烈,眾人亦看得入神,總覺得一紅一白立於擂台之上,劍起劍落之間似有無窮真意。
甚至有人從位置上站起身,高聲喊道:「竇師姐加油,打敗她!揚我西域雄威!」
亦有弟子不耐煩地抿了口茶,罵罵咧咧道:「怎的西域之人如此吵鬧,還真把演武場當菜市場了?」
顧白衣坐在台下,看的清楚明白。
若論劍招之廣,自然是姬容勝。但若論及劍法之精,不知為何,姬容出招略顯滯緩,所以竇微意更勝一籌。
在場諸位皆認為二人旗鼓相當,其實不然,她知道如果姬容這一招不能將竇微意擊敗,那麼必定會輸。
姬容也明白再這樣耗下去,輸的必然會是自己。
竇微意曾在大漠中凝望了千萬次明月高懸,也曾與王族姊妹圍坐篝火,暢飲烈酒、擊築高歌,若比起對劍法的領悟,顯然自己不如她。
此時竇微意手持銀霜,面上露出難得一見的沉靜,穩穩地斬出一劍。
她這一劍,角鼓爭鳴,千萬金戈鐵騎揚起飛沙,越過山河而來。
宮羽眉頭微皺,是《塞上曲》最後一式「丹鷹」。
丹鷹乃是西域王族的象徵,故最後一式亦只有王室中人才能習得。而竇微意也篤定,此招一出,姬容必會落敗。
烈馬嘶鳴,長風呼嘯。
姬容感受著撲向面門的劍影,卻緩緩閉上了眼。
眾弟子大驚,如此恐怖的劍勢,她竟不打算躲,是在找死麼?
顧白衣亦目光一凝,指節不自覺地攥住了劍穗。
這一劍若是不格擋,姬容不死也得被打成重傷。
全場皆屏息凝神,唯有坐在後排的葉初陽面無表情,只是微微皺眉。
那個人的動作……
不對勁。
姬容很清楚自己的實力,以她這幾月在劍道上所下的功夫,根本不足以戰勝自小便在西域習武的竇微意。
但她在競技場和玩家論劍,靠的卻不是氪金碾壓功力,而是無數次失敗和研習技能連招。
《丹鷹》雖勢不可擋,可只要是劍招,便總會有破綻。
也就在劍意如刀割時,姬容睜開了眼,隨意挽了個劍花。
顧白衣搖搖頭,僅是《山河寂》第一式「山海」尚不足以破「丹鷹」。
「山海」雖能掀起銀濤雪浪,但撼動不了千軍萬馬。
轉瞬間,波濤便消失在戈鳴聲的震響聲中,洶湧的劍意再度向姬容奔來。
似乎勝負已分。
葉初陽略顯木訥的神情此時卻變得異常認真,因為他看出來了。
那不只是一招。
銀浪大勢已去,卻驀地從浪濤間迸發出強烈的光。
這道光飛掠碧雪峰,照耀在積雪上,霎時摔開千萬道碎金。
《山河寂》第二式「於彼朝陽」。
眾弟子瞠目結舌,短短一彈指的時間,姬容竟能連出兩招?
要知道在短時間內連出兩招,除了對劍法了如指掌外,還需要損耗極大的精神力。
竇微意有些訝然,那道金光照在鐵馬上,她的攻勢頓時都削減了大半。
但劍意還未消散。
她不得不承認,姬容的確很強,比那些不中用的人都強。
可那又怎樣?
竇微意看著萬丈金光在霸道劍意之下逐漸變得黯淡,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連出兩招又如何,即使你姬容再強,最終還不是敗在本小姐手上?
但是須臾間,竇微意臉色突變。
不對。
因為姬容再度舉起了劍。
這一劍是她在競技場用過無數次的劍法。
那時她剛習得《山河寂》劍招,卻意外發現,若將第一式、第二式和第三式連續使用,打在演練場木樁人上的傷害會疊加翻倍。
但須得戰力達到乘風境,才能解鎖三格技能同時施法。
可姬容顧不得這麼多了,她的眼睛越來越亮,下定決心即便自己靈力枯竭,也要使出這一劍。
不為別的,就算為了捍衛論劍全服第二的尊嚴,她也得打敗竇微意。
更何況自從那日寒池洗髓過後,她的靈力變得越發通透,感知能力也大大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