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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容的酒量還算不錯,反正沒醉到認為自己還沒滿二十就有了女兒的地步。
但誰還不想當一回霸霸呢?
姬容面色淡然,撫了撫柳凝雪的頭頂,可惜為了維持人設,沒能說出「乖,霸霸好好疼愛你」的虎狼之詞。
「嗚嗚嗚,娘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凝雪很乖的,會一直陪著你……」
柳凝雪的發十分順滑,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姬容的心都化了,掏出繡帕給美人兒擦眼淚,卻趁眾人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覺地揩了一把油,摸了摸那張凝滑的臉蛋。
啊,少女的臉頰真軟。
她心猿意馬,說出的話卻依然無情:「師妹,你認錯人了。」
柳凝雪哭得更傷心了,抽噎著說:「又騙我,跟當年一模一樣!你這麼好看,怎麼不是我娘?娘最好看了。」
莊緋和墨顏沉默不語地看著柳凝雪。代入感很強,她們已經開始替她尷尬了。
可姬容完全不這麼想,美女這是在拐彎抹角地誇她好看、貌比天仙呢。
奈何人設立在這兒,她此時也只能微微蹙眉,不作言語。
饒是如此,卻也沒想到……
【嘀!!顧白衣好感-20】
一次性減二十!?
我淦霖娘。
姬容神情微冷,抬眼一望,女主就站在自己面前,正噙著笑喝酒,眉眼間盡顯愉悅。
她恨極了顧白衣這副又甜又茶的白蓮花模樣,淡淡地問:「顧師妹來此有何貴幹?莫不是也醉了。」
誰知顧白衣竟笑了笑,輕聲說:「對,我醉了。」
姬容:「?」
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居然還有自己清醒地說自己醉了的。
姬容神情漠然,滿臉寫著「哦」。
豈料顧白衣眸中浮起一絲暗紅,啞著嗓音說:「我醉了,也想讓娘陪我。」
姬容:「……」
你在遊戲裡不是被設定成孤兒嗎?哪裡來的娘。
她一度懷疑這酒高達六十度,才會讓女主這個瘋批瘋上加瘋。
「不樂意陪我麼?」
顧白衣受傷地看著姬容,眉眼間似乎透出些許落寞。
不得不說,女主的這具皮囊很好看。
顧白衣大半張臉被月暈籠著,鍍上一層淡淡的光,細眉上挑,眸中水波瀲灩,也掩不住中央一點赤紅。
這張臉明淨如秋山,神韻卻妖異似精怪。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此時此刻,姬容被美色迷了心竅,心想女主這番作態,說不定是真醉。
於是她便淡淡地說:「樂意。」
別說陪聊了,衝著這張臉,就算是陪那啥她也血賺不虧。
隨後姬容聽見了一聲低笑。
只是一彈指的功夫,一雙手便攬上了她的腰。
薄荷香近在咫尺,混著濃烈的酒香,女子眉目淺淡,青絲在風中飄揚,拂過姬容的臉。
柳凝雪似乎被無限縮小成了一個黑點,她只能隱約聽見從雁回亭里傳來的哭聲。
姬容的大腦變成了一團漿糊,失去了思考能力。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現在她是在天上飛……嗎?
她被顧白衣抱在懷中,渾身僵硬,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救命好高,老娘不想跟你雙宿雙飛啊!
……
在短短的飛行過程中,姬容任由顧白衣施展著精妙絕倫的大輕功,整個人卻早已變成了一座不動如山的石雕。
她害怕,害怕自己成為史上第一個摔死的反派。
如果是這樣,死的未免也太丟人了。
同時姬容也在思考著,女主或許不是把她認成娘了,她可能喊的是什麼「涼」之類的。
對,女主說的一定是:「我涼了,你來陪陪我。」
正當姬容亂七八糟地腦補著各種陪法時,顧白衣已停住了腳步,點足落在房檐上。
她鬆開環住姬容的手,看著女子離開她的懷抱,抱劍而立,漠然地同自己對視。
顧白衣望著姬容,眸中一點赤紅越發濃重,感覺到心魔似乎又想占據她的身體。
女子冷酷的臉近在咫尺,還有那張在月光下緊抿的薄唇。
那一剎,顧白衣想到了很多事,也想做很多事。
但最終她抬起手,什麼都沒做,只是指向浮沉於雲間的明月。
眸中墨色深深如黑夜,顧白衣微笑著說:「陪我看看月亮吧。」
姬容:「?」
……
二人掀袍坐於萬劍宗那座高百尺的重華樓之上,舉起殘酒,對月而酌。
顧白衣似乎真把姬容當娘了,斷斷續續對著她講了許多話。
她說起戈壁的孤月,說起冥城荒無人煙,飛沙漫天。
一杯接一杯,顧白衣溫和地笑,說起穿行於塞北的商隊,寒風颳過,沙沙作響的駝鈴。
姬容也有些醉了,她迷迷糊糊地聽著,酒醉時仍不忘維持人設,端著一臉淡然。
顧白衣所述的景致,她都在遊戲裡都見過。
一個人跑圖跑得久了,四處只有被設定好了的npc,半夜刷本可謂無限寂寥。
耳畔似乎傳來炮仗竄天的震響,顧白衣還在說著話,聲音卻斷在此處。
姬容抬頭,望見天幕中升起的千盞明燈,煙火炸亮半邊天,星斗搖搖欲墜,灑落人間。
盛景易逝,明燈越飛越高,而後墜入黑暗,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