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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紅衣飄揚,只是輕輕舉起劍, 但千萬瓣青蓮卻形成一道屏障, 於空中盛綻。
葉一舟的眉皺得很緊, 因為他知道自己劈不開這道屏障。
雖然他的功力雖比宮羽高出許多,但破山劍劈的是萬重山,而宮羽卻不在萬山之間。
換言之,他從來沒把宮羽當成對手,所以此時他不能將這道劍意完全釋放出來。
葉一舟看著宮羽,不解地問:「為什麼?」
場內眾人不明白葉一舟這句話問的「為什麼」到底是指的哪層意思,但宮羽卻很清楚。
只見宮羽收劍入鞘,面無表情地說:「神宗聖女代表著天道的意志,所述皆是事實。」
葉一舟面色不改,問道:「事實是什麼?」
「事實就是,梅師姐幾年前把天魔種帶回萬劍宗,將其藏匿了多年。」
姬容震驚地聽著宮羽說出此話,心想宮羽和梅鶴的設定可是情同姐妹,怎麼她卻反過來附和梅里雪的話。
最重要的是,在遊戲裡這段劇情並沒有宮羽的戲份。
而後她轉念一想,表示也能理解。
畢竟在遊戲劇情里,當女主被梅里雪揭露真實身份時,並沒有碰上宗門大比,也沒在這麼大的場合當眾撕破臉皮。
她記得女主當時正在演武場和同門切磋,打著打著梅里雪就來了。
事發突然,根本就輪不到葉一舟出場,更別說宮羽了。
如若不是原主自帶反派buff,被策劃強行設定成推女主墜崖之人,以原主當時的段位,怕是也參與不了這種大事。
思及此處,姬容抬頭望向葉一舟,卻發現他在聽完宮羽的話後,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只見他平靜看著梅里雪,問道:「所以呢?天魔種在哪裡。」
「葉長老,這個問題好像該本座問你吧。」
梅里雪的聲音很冷淡,「不過即便你們將天魔種藏起來,本座也有的是辦法找到它。更何況如果尋不到天魔種,梅掌門就得一直待在神宗做客,您自個兒好生掂量掂量吧。」
葉一舟面無表情地說:「掂量什麼?我萬劍宗的事與你神宗有何干係。」
梅里雪搖了搖頭:「你還不明白嗎?誅殺天魔不是神宗的事,而是天道諭令。」
葉一舟說:「就算天道諭令宣稱天魔降世,且天魔就在宗門之中,但那人既然拜入了萬劍宗,便是我派弟子。」
「我萬劍宗的弟子,何時輪得到你來管教?」
沉穩有力的嗓音迴蕩在場內,讓萬劍宗弟子不禁起身,無視梅里雪的威壓,沖她喊道:「葉長老說的對,我們萬劍宗輪不到你們神宗指手畫腳。」
「別站在這裡頤指氣使了,快滾出演武場!」
「神宗的人滾出演武場!」
梅里雪站在擂台中央,看著憤憤不平的弟子們,不由得皺了皺眉。
她臨走之前,封掌門就說此行未必好對付,但卻也沒料到,萬劍宗的人都是些冥頑不靈的硬骨頭。
而在一眾起身的弟子中,卻唯獨卻沒有姬容的身影。
因為她在演武場門口看到了一個人。
晨光熹微,朝陽漸漸升起。
姬容順著梅花飄落的痕跡望去。只見落花盡頭,立著一道頎長的紫影。
握劍的手顫了顫。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個人是……
演武場內旌旗飄揚,顧白衣手持寒水劍,正立於落紅小徑,靜靜地看著一切。
她什麼都在看,卻好像什麼也沒看。
片刻後,顧白衣對上了姬容的視線。
她先是愣了愣,隨後微微一笑,卻也並不作言語。
許是昨天那壺竹葉青太過上頭,姬容看著立在角落處的顧白衣,總覺得有些心悸。
之後她反應過來,終於明白自己緊張的根源是什麼了。
他媽的,女主來這裡幹嘛,不想活了嗎?
……
天色剛剛破曉,顧白衣就醒了。
她坐起身,看著熟悉的居室,開始淨面、漱口,像往常一樣練劍。
練完劍後,她用過早膳,順便將盤子也洗了。
做完這些後,顧白衣坐在凳子上,翻閱著看了一半的書籍。
然後她蹲下身,將簍里洗乾淨的衣物放進柜子里。但當她翻出那條染血的冰綃時,卻微微一愣,停下了動作。
這條冰綃,是姬容當時在秘境裡撕下來為她作包紮的。
她回到萬劍宗後,饒是用清水洗了好久,也洗不清上面的血跡。
故而一條純白的冰綃,不免便沾上了些許淺紅。
顧白衣沉默片刻,隨後她伸出手,將那條冰綃疊好,輕輕地放在了衣物上。
關上櫃門,她坐在床邊,摩挲著掌心中的紫玉墜子,眼神卻滯留在了那兩張崑崙奴面具上。
顧白衣回憶起了天水郡沖天的炮仗,還有那場肅穆而怪異的舞。
彼時謝白正搖著手中的扇子,葉初陽也站在原地專心地看著驅儺儀式。
人頭攢動,她給師姐扣上面具,她們牽著手,穿過人群熙攘,走到了城牆之上。
萬家燈火在城牆下閃爍,她似乎只需再跨出去一步,溫暖便觸手可及。
這時師姐站在她身旁,問:你為何不求一求神佛?
其實她本是想求一求的,但想起前半生的境遇,不由得嘲道:神佛又有何用,想要的未必能求到,求佛反倒不如求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