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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她皺眉思考對策時,顧白衣已經移開視線,被姬容身上那件濕透的綃衣給吸引住了。
薄薄的衣衫比飛絮還要輕,白紗緊貼在肌膚上,勾勒出周身纖細修長的輪廓。
最動人心魄的,卻不是身體邊緣若隱若現的輪廓。
而是從濕漉漉的烏髮墜落,沿著脖頸勾起的弧度,滴入衣領的那一顆水珠。
如此旖旎的情景,姬容的眼中卻儘是冷淡。
抬起頭時,細密的眼睫上沾滿了水珠,像是一把微微合攏的檀香扇。
顧白衣定定地看了半晌,隨後垂下眸,伸手撈起了浮在水面上的髮帶。
姬容的半個身體浸在水中,此時她正聚精會神地思考著,自己該如何詭辯,才能取勝。
下一刻,卻驀地被顧白衣抓住雙手,輕輕鬆鬆打了一個結。
當她後知後覺發現時,顧白衣微涼的齒已經湊到了她的耳廓邊,呼吸溫熱,咬上了耳垂。
草。
姬容下意識地嘶了一聲,還沒來得及罵出聲,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掉下去一件,沉入池中。
震驚之餘,她忍著耳垂酥麻的刺痛感,冷聲罵道:「顧白衣,你要脫就脫,把衣服扔水裡幹什麼?」
話音剛落,魔息幻化的藤蔓攀上她的胳膊,裡衣也從肩頭垮落,掉下去了。
顧白衣笑得柔和,答道:「師姐,因為好玩啊。」
……
無厭坐在客棧外的台階上,看著天上的星星閃啊閃。
看煩了星星,她便化作人形,低下頭,無聊地數著自己的頭髮。
一根兩根,卻越發覺得狐生艱難,乏味又寂寞。
房中時而傳來微雨般渺遠的喘.息聲,時而水花飛濺,似乎有人低低地罵了一句什麼話,緊接著又是不小的動靜。
看著星星和月亮,無厭撥弄著黑髮,幽幽地嘆了口氣。
其實這些聲音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聲音停止之後。
她坐在台階上,目瞪口呆地看著兩道身影從窗內躍出,飛到房檐上,開始……打架。
不同於道侶間調.情般的小打小鬧,這兩尊大佛是真的在拔劍切磋。
初夏的風打在濕衣服上,還微微有些涼。
但無厭看著自家主人手持清河劍,對準姓顧的出了一招又一招。
那些招式凌厲得很,她一隻狐狸看了尚且害怕,更遑論凡人了。
一劍步步緊逼,掀房揭瓦。
再一劍,便挑飛了顧白衣的寒水劍。
無厭看著這場景,心中默念著,主人瘋了,徹底瘋了。
月華潑在顧白衣身上,宛如盛放的玉蘭花。
她側身躲過劍影,眉眼彎彎,看上去頗為愉悅。
隨後顧白衣無視了被劍氣粉碎的瓦片,唇齒間不斷溢出笑聲,對姬容說:「師姐,再來。」
無厭看著這一幕,心裡害怕極了。
姓顧的果然也是個變態,比姬容還變態。
二人打了幾十來回。
清河劍劍意凜然,顧白衣若要赤手空拳去接姬容的招,還是有些吃力。
就在她快要招架不住時,赤霄劍從血玉鐲子中飛出,似乎想助她一臂之力。
無厭坐在台階上,托腮看著二人打架。
她本想置身事外當個看客,卻陡然瞧見,在赤霄劍出鞘之際,劍刃上似乎現出了一枚寶相花印記。
那印記不算明顯,若隱若現。
她愣了愣,抬起手擦了擦眼睛。
片刻後,那道奇怪的印記卻消失不見了。
姬容和顧白衣沉浸在切磋之中,忙著格擋出招,自然就沒注意到赤霄劍的異樣。
無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大抵是自己看錯了。
二人的打鬥動靜驚醒了客棧夥計,房檐下人群聚成一團,站在庭院裡,仰望著二人。
仰頭望去,只見月華如練,黑衣女子伸出手,扣上銀質面具,蓋住了那張昳麗的容顏。
旋即輕笑一聲,攔腰抱起身邊的女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次日,江翡和韋宗丘收拾好行裝,準備動身前往城主所在的太平殿。
顧白衣和姬容卻磨蹭了好久,才慢悠悠地從客棧里走出來。
她們之所以這樣慢,一是因為剛剛在結砸碎房頂瓦片的帳。二來,據說因為昨夜打鬥受了傷,才上好藥。
江翡本來有些擔憂,還以為二人昨天遭遇了襲擊。
待到她瞧見姬容唇角的皮破了時,若有所悟,於是淡然地移開了視線。
偏生韋宗丘素來只識風月,卻不懂風月韻事,是個紙上談兵的公子哥兒。
他坐在馬車裡,看著姬容嘴角上的傷,關懷地問:「師姐,您何時傷到了嘴皮,如今可還礙事嗎?」
姬容:「……」
金主,您挺礙事的。
太不懂事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由於被某位姬姓人士勒令不准上車,所以罪魁禍首此時正騎在馬匹上,勤勤懇懇地駕著車。
駕車的顧師傅修為高深,隔著帷簾聽到此話後,臉上揚起笑容,不禁笑出了聲。
這道笑聲很刺耳,但馬車內的姬姓人士卻不為所動。
她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淡定地對韋宗丘說:「不礙事,只是昨晚被狗咬了而已。」
「被狗咬了?」韋宗丘的扇子頓時扇不動了,他大為震撼,「韋某實在好奇,到底是何種品種的烈犬,才能把師姐您給咬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