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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白衣笑了笑:「那如果碰到要緊事,該怎麼辦呢?」
姬容本想給顧白衣描述一下飛機和火車,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只是說:「我們那裡有一種馬車,特別快。我們坐在上面,一會兒就能到了。」
儘管顧白衣沒聽懂姬容在說什麼,但她還是聆聽著,又問:「師姐那裡的人,每天也會修道練劍嗎?」
「那倒不會。」
姬容想起了那些悲催苦逼的學生們,微笑著說,「但我們那裡的孩子也要上學,也要做很多卷子。」
顧白衣笑了笑,恍然大悟:「原來師姐設置宗門考核,是想把家鄉的風俗帶到這裡來,實在是用心良苦。」
姬容搖搖頭:「用心良苦說不上,心思歹毒倒是綽綽有餘。」
「師姐一點兒也不歹毒。」
顧白衣認真地說,「白衣覺得,師姐在從前的世界,一定也是個善良的人。」
是的,一條人畜無害、善良的鹹魚。
見姬容不答,顧白衣又把聊天內容引回了正軌:「既然師姐的家鄉這樣好,師姐為什麼還會覺得寂寞呢?」
「因為我忘記了。」
姬容皺了皺眉,總覺得從前的一切好像離她越來越遙遠了。
她還記得些什麼呢?
除了孤兒院,就只有大門打開後,踏過落葉,向她走來的那個女人。
那是她姐。
可她的家鄉,除了她姐,還有什麼呢?
不知為何,她忘記了。
顧白衣沒有說話,只是溫和地看著姬容。
良久,姬容搖了搖頭,「或許不是我忘記了,而是我從來不曾經歷過。」
「我在家鄉的時候,時常忘記自己身在何處。在我看來,眾人的離合悲歡,好像只是一場遊戲。」
「而且那是他們的遊戲,我參與不了,也不會想參與進去,只覺得與我無關。」
「然後呢,師姐為何會來到這裡?」
姬容看著顧白衣,說了句玩笑話:「我有時候會覺得,一切都是我自己選的,你會信麼?」
「我信。」
姬容忍俊不禁,「你啊,怎麼連這都信。」
顧白衣答道:「師姐說的,我都信。」
姬容無奈地說:「好吧,其實是這樣的。有一天我姐給我推薦了一個遊戲,那個遊戲跟這裡的世界一模一樣。碧雪峰、萬劍宗、璇璣城都在遊戲裡面。」
很奇怪,她都劇透到這個地步了,系統居然還沒屏蔽。
顧白衣想了想,問道;「那這個遊戲裡面,也有我嗎?」
姬容點點頭:「那裡面既然什麼都有,當然也有你。而且,我是以你的視角看到了這個世界,所以才會知道你的一切。」
「那……這也太不公平了。」
「這有什麼不公平的。」
顧白衣微笑著說:「因為師姐對我的事了如指掌,而我卻對師姐一無所知啊。」
姬容心想,不是你對原主一無所知,老娘也對原主一無所知。
「而且白衣隱隱覺得,雖然兩世的師姐有所不同。但很多方面,卻又不盡相同。」
姬容面無表情地說:「錯覺罷了。」
顧白衣笑著說:「但願如此吧。」
說了這麼久,姬容也有些困了,不由得催促道:「快睡吧,明天還要去看我娘。」
顧白衣想起莫夫人對她說的那句話,於是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師姐,你在那個遊戲裡可曾聽說過……天工坊有一個和白衣長得很像的傀儡。」
「沒聽說過。」
姬容搖搖頭,「我是以你的視角玩的遊戲,你不知道的事,我當然也不會知道。」
顧白衣點點頭,笑道:「那師姐快睡吧。」
姬容躺了下去,由於很困,所以她很快就閉上了眼。
睡著睡著,她無知覺地環住了顧白衣的腰,覺得那截腰身纖細柔軟。體溫微涼,卻十分舒服。
這是她在原世界從未有過的體驗。
徹底睡著之前,迷迷糊糊中她睜開眼,想起了一句話:
此心安處是吾鄉。
血玉鐲子閃爍著螢光,如同那天在天音司所看見的一樣,邊緣浮現出了銀濤雪浪。
姬容的手腕傳來了輕微的灼燒感,她不由得皺眉,摘下了鐲子。
將鐲子放在枕邊的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忽明忽暗的寶相花紋。
那是什麼,是蓮花還是菩提印?
姬容揉了揉眼,那道紋路轉眼間卻消失了。
她實在太困,覺得大抵是幻覺。遂沉沉睡去,入夢會了周公。
然後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大雪紛飛,女孩輕輕推開窗,便能望見市井間的繁華。
關上窗,女孩轉過身,房中站著一位好看的姑娘。
那姑娘名叫關月,她的眉間貼著黛藍的花鈿,笑得十分溫柔。
「少城主,你為何要在瓶子裡插這些紙花?」
關月手中拿了一大捧紙花,足足有幾十枝,都灑了香水。
女孩拿起一枝紙花,淡淡地說;「父親說,因為我身上有一種不太好的香味。所以要種很多花,才能掩蓋這香氣。」
關月有些不解:「既然城主說要種花,那少城主為何不養真花,反倒折了許多假花。」
「因為真花會枯萎,但假花卻不會。」
女孩將紙花插進瓶中,輕描淡寫地說,「而且,我也懶得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