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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瞧著顧白衣面上微紅,不免有些錯愕。
隨後他似有所悟,輕咳一聲,提筆將顧白衣和姬容一齊分到了浩然居。
顧白衣想,不過她這師姐應該很不情願和自己分到同一居所。
此時此刻,她看著姬容幽幽地進了房間,打開窗戶通風,推窗力道之大,那架勢簡直像要把妖邪之風給放出去似的。
末了,姬容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關上了窗。
顧白衣微愣,開始思考剛剛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她走到池塘邊,對著清澈的潭水一笑。
池影映出笑容,三分禮貌,七分溫柔,很是和善可親。
顧白衣摸了摸嘴角彎起的弧度,自認為她假笑的剛剛好。
石子擲入池中,打碎了女子的笑顏。
池心漾開層層漣漪,顧白衣皺眉看著搖晃著碎影的潭水,眯了眯眼,心想自己還得再練練演技。
……
姬容惆悵地坐在房間裡,她合理懷疑自己打了個假遊戲,認識了一個假女主。
隨後她摸摸腕上的血玉鐲子,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才是最假的。
她恨啊,瘋批女主不僅不走劇情,而且還不按套路出牌。
眼見她的房子全塌了,嗑的cp也be了,終究還是她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幸好還有老婆在。
姬容眼前浮現出梅鶴的一顰一笑,頓時覺得艱難險阻離自己漸漸遠去,眼裡心裡只有老婆絕美的容顏。
只要老婆不塌房,這個世界就還有希望。
所以她還想活著,好好苟命。
姬容望著房間裡擺著的兩張床,果斷選擇了靠窗的那一張。
原因無他,如果女主大半夜想復仇暗殺她,這窗口無疑就是最好的逃生通道。
待到顧白衣緩步踏入房間時,燭火已經歇了。
姬容平躺於大床上,身上蓋了層薄被。
月光漏在她的眼睫上,很像一柄翎羽製成的小扇。
顧白衣的動作很輕,她輕手輕腳地坐在床邊上,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當她望向床上的姬容時,卻啞然失笑,有些啼笑皆非。
很明顯,這人在裝睡。
雖然姬容已經極力讓自己放鬆下來,雙掌也佯裝舒展的樣子攤開,就連睡著的模樣都是如此安靜真實。
但顧白衣看著姬容微微顫動的眼睫,還有明顯不那麼均勻的呼吸聲,在黑暗中勾唇一笑。
姬容也意識到了她的呼吸不太順暢。
試問以後會把自己一劍穿心的仇人就睡在隔壁床,還有誰能睡得著?
反正都被發現了,她索性睜開眼盯著顧白衣,淡淡地問:「師妹何故不睡?」
豈料顧白衣笑問:「師姐又為何不睡?」
廢話,瘋批跟老娘相隔一尺,能睡得著嗎?
姬容冷冷地看著顧白衣,給她個眼神讓她自行領會。
豈料顧白衣笑了笑,眼中浮動著淺淡的月光,聲音在暈染下也變得莫名低落:「難道……師姐果真如此厭惡我嗎?」
是的,你想對了。
姬容確定以及肯定,女主絕對在演戲。
卻見顧白衣抿了抿唇,啞然一笑,自顧自地說:「原來如此,白衣明白了。」
隨後她起身離開床邊,朝外面走去。
現下還是元月,加之身處棲霞山,夜間更是寒風凜冽。
她面上掛著笑,一步一步往前走,計算著時間,在心中默數。
三秒之後。
「大半夜的,你要往哪裡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
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顧白衣斂了笑,猶豫著轉身,低聲對姬容說:「師姐既然不願與我共處一室,白衣自當另尋去處。」
「深更半夜,你能去往何處?」
顧白衣挑了挑眉:「天涯?亦或是海角?」
姬容冷聲道:「巧言令色。」
「巧言令色麼?師姐此言差矣,試問天下之大,修道者四海為家,何處不可去。」
顧白衣柔柔地笑著,仔細觀察著姬容每一個表情。
此時姬容不禁感慨,好一杯千年好茶。女主茶藝之精湛,實乃茶藝界天花板。
顧白衣段位太高,剛剛她明知此人十有八/九是在做戲,可還是被她所蠱惑,鑽進了套。
畢竟她一向憐香惜玉慣了,即便是善變的瘋批女主,她也不忍心讓美女大半夜吹冷風。
為了在茶藝大師面前扳回一局,姬容模仿著原主冷傲的表情,下頷微揚,對顧白衣說:「若我不願與你共處一室,想趕你走,你便哪裡都可以去?」
顧白衣點點頭:「當然。」
姬容看著顧白衣,微微一笑:「那你到我身邊來。」
顧白衣:「……」
姬容瞟了顧白衣一眼,笑意不減,慢條斯理地問:「不是哪裡都可以去嗎?怎麼,不敢過來?」
顧白衣沉默良久。
姬容:呵呵,老娘專業治茶一百年。
她正如此嘚瑟著,卻見顧白衣莞爾一笑,從容自若地說:「既然如此,那白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姬容:「?」
不是吧,你來真的啊。
……
長夜漫漫,姬容無心睡眠。
只因她在這頭,女主在那頭。中央仿佛劃了條楚河漢界,她倆一左一右,雙方劍拔弩張,分庭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