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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羽涼同學的攝影作業被老師給掛了。
從出生到現在以來,這是淺羽涼第一次受到如此待遇,他感覺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他明明拍的非常好啊!
最專業的設備、最完美的角度、最清晰的照片,怎麼會被那個禿頭老男人給掛了呢?
不信邪的淺羽涼還去找老師理論, 可惜到被毫不留情拒絕了給他通過的提議。
為了防止這位年級第一抑鬱, 好心的美術老師甚至給他了個固定命題。
想到那味頂著光頭和自己探討藝術的老頭,淺羽涼覺得哪哪都很奇怪。
他又不是沒來過海洋館, 為什麼老頭子那麼推崇的東西, 他卻沒什麼感覺?
甚至連印象里都沒有這個東西?
「淺羽同學應該沒有好好看過吧!」
站在教師辦公室的淺羽涼胸口中了一箭。
「為了效率最大化, 覺得一切都用頂級的一定能做出最好的作業, 這樣有點失禮吧!」
胸口再次中了一箭,失魂落魄的淺羽涼就這樣退出了辦公室, 感覺自己完敗。
他當初就不該選這門課, 雖然不影響課業評級,但很打擊他的自信心啊!
他拍的到底哪裡不好了?
「阿涼,走吧!」
牛島若利的話喚回淺羽涼的神志, 淺羽涼打起精神,無論如何,今天要交出滿意的作品!
掛科很丟臉好嗎?
被質疑自己美學的掛科,更加丟人!
吐出一口氣,仿佛要釋放內心短暫積聚的鬱氣,淺羽涼笑著回答:「走吧!」
他邁開步伐,卻發現牛島若利還在原地,有些不解:「若利,怎麼了?」
牛島若利沖他伸出手,用最低沉的語氣說出最曖昧的話語:「牽手。」
啊,又忘了!
淺羽涼臉頓時爆紅,無論多少次,他還是有點不適應。
可能是兩人單獨相處時間太少,對於少有的相處時光,兩人都是分外珍惜。
彼此的溫度通過手掌傳達給對方,指尖下是柔軟的溫暖。
十指相扣,淺羽涼感覺自己的手心有點潮濕。
「若利,你每次一提,我都不好意思。」
牛島若利不懂:「阿涼,你不願意嗎?」
淺羽涼迅速搖頭,「不是不願意,是有點羞澀。」
牛島若利突然笑了,拉著淺羽涼向前走:「沒關係,我其實也挺緊張。」
嘈雜的人群變得寂靜,淺羽涼再次想起那句疼痛又矯情的話。
感覺也挺不賴嘛!
最初的羞澀慢慢褪去,淺羽涼又恢復往常模樣,他們可是正經交往關係,牽個手怎麼了?
海洋館裡總是人聲鼎沸,熱鬧與喧囂驚擾著這群原居於海底的居民。
淺羽涼和牛島若利並沒有過多時間來浪費,一進來就直奔主題。
燈塔水母。
淺羽涼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也不是第一次見這種生物。
小小的、軟軟的、在水中自由浮動的生物,給他帶來的觀感卻不太好。
然而他的美術老師卻極為推崇,淺羽涼實在搞不懂。
牛島若利站在告示牌前認真閱讀每一個字,確認沒找錯位置後,他看向淺羽涼:「阿涼,應該就在旁邊展廳,你確定要用手機拍嗎?」
提起這事,淺羽涼也覺得糟心,專業設備都拍不好,還指望他用手機拍出完美作品?
無奈被現實所脅迫,淺羽涼只能給予肯定答覆:「對,老頭說指定命題了就要求高點,什麼隨意的才是最棒的,我真是聽不懂!」
牛島若利也聽不懂,他同樣調開照相機,準備陪淺羽涼研究角度。
巨大玻璃的阻擋著的另一方世界,那裡,分布著人類貪心所捕捉出的珍貴展品。
即使給了再大的空間,但它們仍舊被困在狹窄的盒子裡,可能一輩子都逃離不開這裡。
淺羽涼不喜歡海洋館,也不喜歡動物園,他覺得這是一種殘忍的美麗。
與時不時游過眼前的魚群不同,燈塔水母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好在官方還沒折磨參觀者的打算,單獨給什麼水母布置了專門展示台。
要不然淺羽涼怕是看瞎了眼都找不到這群小東西。
水母展示廳與其他有所不同,為方便這些絢麗多彩的發光生物展示自己的美麗,展廳漆黑一片。
牛島若利緊緊拽著淺羽涼的手,慢慢帶他前進。
漆黑的環境裡,要是真走丟了,怕是找都不好找。
扁平的長方體玻璃櫃裡,只有底座的幾盞燈光映照在水裡,目光全部投入,淺羽涼終於看到了被老頭奉為神話的燈塔水母。
透明的軀體,細小的絨毛,只有指甲大小,感覺隨時可以被忽略的永生生物。
淺羽涼有些失望,他不太能欣賞這東西的美。
「媽媽,它們好漂亮!」
和他們站在一起的是對母子,孩童輕快稚嫩的聲音聽起來純真可愛。
「對吧,很漂亮吧?那你要好好觀察哦!」
母親的聲音聽起來也格外溫柔,引導小孩自由表達自己的想法。
「好像一顆心臟!燃燒的心臟!」
怕擠到小朋友,淺羽涼往牛島若利身邊湊了湊,竟然看到這位在點頭附和:「確實像心臟!」
認真的模樣,像是在上觀察課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