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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回來又有什麼用,也還是等死。
郭老太爺身體一直都很健康,但剛過35周歲那晚,突然就一聲不吭地倒了下去。
再也沒有站起來。
如今,到了郭海洋這一代。
濱河鎮的模樣變了又變,幾十年前被劃分為區,後來又改了名字為濱河新村。
以前那些低矮破舊的房子早已經被拆掉了,重建後,這裡就是處處有高樓大廈。
他們家的人也是靠著賠償款,買了新房。
但卻還是沒辦法離開這裡。
孩子上學也成了問題。
郭海洋今年已經三十了,家裡兩個孩子,卻連濱河新村都沒出去過,他前些日子做夢,夢見了太爺爺,又夢到了一個看不清面容的新嫁娘,醒來以後嚇得差點要去跳樓。
他也是實在有些忍受不了了!
「大師,那惡鬼是來尋仇的,可是這事兒真要說的話,跟我沒半點關係啊!我太爺爺那輩的事,為什麼還能扯到我頭上來?!」
「於大師我真的求求您,幫我們把這個詛咒給破了吧!」
「我爸爸,我爺爺,都是死在三十五歲。」
「我就剩五年的時間了啊!」
「可是五年……我的孩子都還沒長大……」
郭海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旁邊的圍觀群眾也是聽得一臉唏噓。
「活埋啊!」
「還殺人……真是好狠的心!」
紀淮川微微側頭,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下了車摸過來的裴新東:「這故事的主人公聽起來,怎麼好像跟你來的時候說過的那地縛靈很相似?都是身著紅嫁衣,都是女子。」
對方立刻壓低聲音接話道:「應該是一件事,但和我聽說的版本卻不一樣。」
二人稍微往後去了一些。
和那些湊熱鬧的圍觀群眾拉開了一點距離。
確認其他人聽不見以後,裴新東才說:「這個事兒其實在懷安縣這邊傳得很廣。」
「我去調查鬼域的時候,向離得比較近那些居民打聽了一下,想知道這裡以前有沒有發生過很奇怪的事,結果他們一聽那個位置就很是驚訝地跟我說,那一塊地不是『神女冢』嗎?」
「神女冢?」
「對,就叫神女冢。」
「......」
和郭海洋描述的那個帶著恐怖和殘忍氣息的故事不同。
裴新東打聽來的這個關於「神女冢」的故事,卻蒙著一層浪漫的面紗。
相傳,在一百多年前,有位留洋歸來的富家公子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山匪,之後被一獵戶之女所救,對方雖然家境貧寒,依靠打獵為生,但是卻長得很漂亮,富家公子便一見鍾情。
富家公子被救以後,那女子收留了他一段時間,這日日相對,又是剛好到了適婚的年紀,男未婚女未嫁,天天還待在一起,很快,女子也不知不覺間墜入了愛河。
二人私下訂了終身。
臨行前,富家公子帶著女子交給他的信物,表明自己回家以後定然會把這事兒告知家裡人,而後,就帶人上門提親。
然而回去後沒多久,富家公子就病倒了。
原來那段時間正鬧饑荒,不少被餓死的流民就倒在路邊,無人收屍,屍體堆在一起久了,腐爛後產生了病菌,之後屍身又被老鼠等物啃噬,老鼠再被餓急眼了的流民抓住吃掉,病菌大肆蔓延,那一帶便鬧起了瘟疫。
富家公子回去的時候正好穿過這一塊瘟疫之源,病情來勢洶洶,他剛把自己路上和一獵戶之女私定終身的事情告訴家人,人就已經再也起不來了,幾天後,病重而亡。
公子的家人看到公子彌留之際還念著那位獵戶之女,便派人把消息送了過去,想讓對方過來見兒子最後一面,也讓兒子能走得安心一些。
誰知道左等右等,等不來人。
直到要下葬的那天,突然有個穿著紅嫁衣的女子找到了公子的墳塋。
她撲在棺材前,哭著訴說了自己的相思之情,那話語無比真摯,實在是聽者落淚、聞者傷心,公子的母親便忍不住走上前去和她一起抱頭痛哭。
誰知道這個時候,突然起了一陣雷鳴,過後,棺材直接裂成兩半。
眾人不由得大驚失色。
但那獵戶之女卻是喜不自勝。
她穿著紅艷艷的嫁衣,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跳進了棺材裡。
眾人隱隱約約聽到,她說了一句話。
「生不能同衾,死亦要同穴…!」
過後,棺材合攏,裡頭再也沒有任何動靜傳出。
公子的母親因此大受震撼。
回去以後,她找到了當時的縣官,官老爺聽完這個故事以後也忍不住直感嘆,世上竟有如此堅貞不渝的愛情。
於是,他手一揮,寫下三個大字,給那公子的墳塋賜了一個新名——
「神女冢。」
而那神女冢的位置,正是鬼域的中心點。
紀淮川輕哼一聲:「一邊說是殉情,一邊又說是冥婚,但事情到底是怎麼樣,大家現在心裡應該都清楚。」
裴新東抿嘴,半晌無言。
「走吧。」知道了前因後果,眼前這齣鬧劇便瞬間變得索然無味。
紀淮川不再停留,轉身回了車上。
「去鬼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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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12點3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