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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天師有徒弟?我怎麼不知道?」
紀淮川坐到大爺旁邊。
大爺一拍大腿,嗨了一聲:「那哪兒能啥都叫你知道呢不是,你先別跟我說話了,正看得高興呢!吃瓜子不?」
「......」
拒絕了大爺的熱情投喂,紀淮川仔細盯著裡頭那個穿著道袍的男人看了一會兒。
好傢夥,這竟然是團伙作案啊!
上次在西山公園附近被他當場戳破、而後扭送公安局的詐騙犯李福州,竟然跟眼前這位屬於「師出同門」。
倆人在同一個地方學的騙術。
真要說的話,應該也算是師兄弟了吧?
可惜,倆人是一樣倒霉。
全都讓紀淮川直接給撞上了。
而且這位膽子更大,竟然還敢冒充他的徒弟?!
心念一轉,紀淮川慢悠悠地往前進了幾步。
他打算看看這個人到底有幾分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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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
手中的黃銅鈴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于洋猛地睜開眼,看向左前方那個一臉忐忑的男人:「你沒說實話。」
「道、道長,您是不是哪裡搞錯了,我向天發誓,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啊!」
于洋冷笑一聲:「向天發誓?呵,郭海洋,你請我來的時候,我是不是就已經和你說過了,想要讓我幫你解決這件事,那你就必須把你家所有的事原原本本全部告訴我!如果你非要藏著掖著,不好意思,這事兒我不會再幫你了,你和你的家人就自生自滅吧!」
說完,他憤怒甩袖,當時就要走。
對面的那個男人一看,就慌了,趕忙跑過來死死扯住他的衣袖。
「道長,道長你不能走,你救救我們……」
「放手!」
于洋一聲冷呵,表情帶著幾分慍怒。
行騙江湖這麼些年,他對人的每個細微表情都拿捏的特別准,這是他引以為傲的特長,所以他特別知道該在什麼時候甩鍋。
「郭海洋,先前可是你自己親口說的,有惡鬼來你家尋仇,可是你轉頭又說你們沒做過什麼虧心事,那你不如跟我說說,不做虧心事,你怕什麼鬼敲門?!」
「這、這……那可是鬼啊,就算不做虧心事,可是大晚上的鬼來敲門,誰不害怕?」
旁邊有圍觀群眾沒忍住,噗嗤一聲。
于洋臉一黑。
「你少在這跟我狡辯!」
「實在不願意說的話,那也就算了,這事我解決不了,你們再找其他人吧。」
說著,于洋就想走人。
畢竟錢不退的!
而後頭的郭海洋看見他真的要走,全然不顧這大半夜的,路邊連一輛計程車都見不著,當下也是真的慌了神。
「別別別,大師,大師!我全都說!」
郭海洋是真的害怕了。
一百多年了,他們家一直背負著那個可怕的詛咒,子子孫孫都無法逃離這個地方。
他已經受不了了啊!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解決這件事的大師,對方還是最近聲名鵲起的紀大師的徒弟,郭海洋不敢就這樣把機會白白放走。
「於大師……」
郭海洋快要哭了。
「先前我跟您說的那個詛咒是真的存在。」
自出生起,郭海洋就常聽長輩們說,郭家的人,永遠都不能離開這個地方,如果誰要是離開,就會立刻被詛咒纏上。
這個地方指的是他腳下的這塊地。
那時,這裡還不叫濱河新村。
而是叫濱河鎮。
「尋仇……也是真的,但那不是現在我們家的人做的事,而是一百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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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多年前,那是郭家太爺的時代。
郭太爺是土生土長的濱河人。
一百多年前,世道紛亂,郭家祖上代代貧農,到了郭太爺那一輩,到處都在打仗,已經沒地可種了,他便做了喪夫。
所謂喪夫,其實就是挑棺材的人。
很少有人願意當喪夫,但凡能找到一個正經活計來做的話,沒人會願意沾這種晦氣。
每天都與死人為伍。
所以做喪夫,也是有講究的。
首先,他們得隨身攜帶一個乾坤袋,乾坤袋裡裝著硃砂線、銅錢和糯米。
銅錢必須得用黑狗血浸泡過七七四十九天的,糯米則是在公雞血里打過滾的,硃砂線就更不用說了,這都是至陽之物,可以驅邪除晦。
每次抬棺材之前,要將那硃砂線系在手腳腕上,這是為了避免他們跑著跑著、便被那些不甘離世的亡魂帶上黃泉路的緣故。
有了這根線,他們便是怎麼去就怎麼回,不用擔心找不回家的方向。
若是路上遇到了怪事,比如鬼打牆之類的,拿銅錢出來做路引。
一共七枚銅錢,隨意丟出去以後,它就會很神奇地排成一排,往哪邊指,人便往哪走。
回家以後,糯米撒在門口踩著進去。
意思就是「我到家了,你不要再跟過來了,陰陽有別,再過來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而這糯米還有一種功效,便是在路上要真的撞了鬼,中了屍毒,用它可以拔毒祛陰。
郭太爺在這一行幹了二十多年,一直都平安無事。
可是某一天,他卻接到了一個奇怪的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