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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在火中燃燒,紀墨聞不到油脂的味道,卻能看到那蜷縮的屍體,那是高溫縮緊造成的現象,對古代人來說應該可歸為鬼怪,但這些下人卻神色淡定,看樣子應該是幹過不少類似的收尾工作,早就知道這種現象了。
他們不是把柴火放在下面,而是壓在屍體上,不知道是不是就有藉此「鎮壓」的目的。
火還沒有燒完,紀墨的時間到了,倒計時歸為零之前,他最後看了一眼這個世界,那火焰燃燒的畫面,似有bgm響起,讓他恍似再次看到了七色琴被焚燒的場景,還有那個小蘿莉沉靜的面容,把一切都焚於火,是最後的湮滅,是生而不能言的悲憤。
第105章
商隊把紀墨賺得的賞錢捎回紀家的時候,同時也給附近帶來了新的消息,關於陰陽琴的消息。
紀家人為了紀墨捎回來的賞錢而欣喜落淚的時候,琴聲跟趙掌柜都在大發脾氣。
「明明是我們先制出陰陽琴的,那紀墨竟然到王爺那裡賣好,真是豈有此理!琴師傅,不能就這麼算了,你也去京里,去王爺府里,定要把那紀墨壓一頭,不讓他踩著你的名聲賺錢,那明明是琴家琴的技藝,他竟然好意思到王爺那裡說是自己發明的……」
趙掌柜感同身受地站在琴聲的角度,痛斥這種欺世盜名的行為,紀墨這個名字還真是頭一次被他如此記憶,小人,小人,太小人了!
他以前怎麼沒看出來,這人竟然是這樣一個表里不一的陰險小人呢?
本來還為了這個消息非常生氣的琴聲,聽到趙掌柜要幫自己到王府去討公道,登時就怯了,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嗎?紀墨的制琴技藝的確是要比自己好那麼一點兒的,若是真的比較起來……
再有,他雖對外說那些技藝都是琴家琴的技藝,可真正說出其中的原理來,他也只能拿著實驗記錄的條條框框照本宣科,對方卻是提出實驗的人,真的說起來,若有人能夠聽出來,豈不是,豈不是……
「不了不了,不用了,好歹他也跟著我爺爺學過制琴,這些技藝他都學了去,又先做出來得到了世人認可,我再說什麼?不說王爺有沒有時間分辨這些瑣事,我琴家也從來不是譁眾取寵之人,若要邀名,不等趙掌柜來,我琴家早就出名了,如今這般,已經是賣弄了,實在不好再到貴人面前讓人貽笑大方。」
琴聲擺出一副心灰意懶,不再追究的大方模樣,一反剛才生氣的樣子,像是想通了一樣,還勸趙掌柜不要生事:「如今他已經得了王爺的信任,咱們對王爺來說都是外人,若是貿貿然上去,哪裡會被取信,說不定還要挨一頓教訓,何必呢?」
趙掌柜是仗著夫人陪嫁才能得到這樣的好差事的,也知道外人的話和下人的話,主人家會更信哪個,聽了琴聲勸慰,把火氣壓下來,頭腦就冷靜多了,不說他,就是他的主家,離王府那等人家還是十萬八千里的距離,賣好都湊不上去,何況是挑刺。
「不如這樣,琴師傅的水平如此高,正好王爺求賢若渴,不如琴師傅也去王府走一圈兒,不說追究那陰陽琴的事情,讓王爺看看琴家琴也好啊!」
趙掌柜又想著借送制琴師傅這點兒湊上去搭點兒王府關係,他的腦子活絡,這等想法聽到王爺喜歡歌舞的時候就有了。
琴聲嚇得再次擺手,王府之中不知多少匠人,高明者不知凡幾,他哪裡有膽子湊上去濫竽充數,萬一被當做故意欺瞞王爺,豈不是自尋死路?那可是王爺啊,僅次於皇帝的王爺!
「早說了,這等事不必再提,我琴家之人從來不是沽名釣譽之輩,趙掌柜若是再如此逼迫,我以後也不敢登門了。」
琴聲板著臉,擺出堅決態度來,趙掌柜也不好再說,他自詡經營有道,琴家琴的名聲是他捧出來的,若是因此得罪了琴聲,斷了琴家琴的來源,豈不是自斷生路?
「哪裡的話,哪裡的話,我這不是為琴師傅不平嗎?」
趙掌柜忙笑著緩和,他還指望琴家這塊兒招牌更亮一點兒吶,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他轉而對外宣傳,就是四處吹噓陰陽琴為琴家所制,如今還被王爺看重如何如何。
還別說,世人愚昧,真有人信他這套說辭,商隊之中也有帶著陰陽琴往各處販賣的,一說是王爺都喜歡的琴,銷量還真是很不錯。
琴聲一個人哪裡做得這麼多琴,其中一部分是他做的,更大一部分則是趙掌柜讓別的制琴匠做的,陰陽琴的做法說起來就簡單,若要精益求精,自然需要耗費更多的精力研究怎樣的兩種木頭結合是更好的,但若是不計較這些,只要是兩種不同的木頭,制出來能夠發出正確的音,那組合就隨意多了,對制琴匠而言,換湯不換藥,其實都是一樣的。
一眾聲音或沉悶,或清越,或帶一二雜音的陰陽琴因此大行其道,很快衝擊了正經琴行的生意,逼得他們不得不也去研究這樣的琴去適應流行。
有些琴行舉一反三,同時也研究其他樣式的琴,琴行生意因此倒是興旺一時。
這等高雅之樂,到底不是百姓喜好,高端市場就那麼大,東西多了,漸漸就滯銷,這一股子研究風潮,也漸漸歇了。
外界的這些變化,也都在幾年之間,王府之中不聞,紀家卻是聽到了不少,紀父本還說著要去王府那邊兒尋兒子看看,都跟商隊說好了,臨行前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