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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禱的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平安,幸福,風調雨順……這些,誰能夠給一個具體的量化標準,到底怎樣才是平安幸福,又怎樣才算是風調雨順?
「要先解讀風。」
一段時間下來,大巫也看出這孩子的確是聰明的,未來也不是不可能當大巫,再聽到這樣的問話,就給了實際的台階。
「風?」紀墨愣了一下,很快又明白過來,對風的解讀跟檢查土壤,分析土質特徵並從中看出一些未來變化端倪都是一樣的,這種解讀指的是能夠從風中察覺到怎樣的信息。
若是能夠藉此預測未來,哪怕是未來一段時間的天氣情況,都算是一種成功的解讀,而風中混雜的氣味兒,若是能夠提前判定是凶獸或者猛獸即將接近,也算是一種解讀。
此外,更有玄學意義上的解讀,理解「風」這個概念對這個世界的種種不同。
頃刻間,紀墨就想到了很多,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也不知道大巫的意思是不是以上所有解讀都要有,又安靜下來,跟著大巫繼續學習,看著他做種種事情,才發現部族之中的新生死亡,並非是要通過大巫這道手續的。
賜福新生兒?——沒有的。
主持火葬?——沒有的。
治療疾病?——沒有的。
對於疾病最大的關懷就是讓生病者遠離族人,去另外一個地方單獨待一段時間,若是病好了,可以回來,若是病不好,就在那裡死了吧。
從科學的角度上看,隔離病毒也是有效的防止傳染的方法。
而這些得病的人,都不要想靠近大巫,萬一傳染了大巫怎麼辦?
「大巫也會得病嗎?」
生病的人遠遠地衝著大巫的草棚子磕頭,大巫坐在裡面沒動,紀墨站在寬大葉片的縫隙旁,看到外面的情景,那個生病的人跟別人都隔開了一些距離,她的子孫,並不敢靠近,只是遠遠地扔給了她一個獸皮包裹,裡面可能是一些食物。
在之後,對方養病的日子,不會有人去探視,她若是能動,就要自食其力,若是不能動,就要等死了。
「會。」
大巫回答得直率,完全沒有掩飾這一點以凸顯自己和別人不同的樣子。
紀墨轉過頭來,看著他,目光之中並不全是疑惑,「那,也會這樣嗎?」
「不太一樣。」
作為族中有且只有一個的大巫,其珍貴性是不言而喻的,忽略那些玄學的安定人心的成分,他的經驗他的智慧,都會讓這個部族更好,艱難的環境,生存的危機幾乎時刻籠罩,沒有什麼享受的餘地,也不會有給他做糊塗事的機會,一時的糊塗也許葬送的不僅是其他族人,還有他自己。
這是一個人類必須組團才能生存的世界,少於一定量的人數,甚至不需要外來的壓力,自己就會土崩瓦解。
「鬼神會告知,那個時候該做什麼。」
無能為力的時候,把一切託庇鬼神,未嘗不是一種好的方法,而到了那個時候,無論是自救還是選擇不拖累別人,安靜等死,都是很常規的做法了。
紀墨微微皺眉,這種話,太玄了。
他一直還在修煉觀想法,結果不好不壞,順著樹幹往上增長的枝丫說明是能夠修煉的,但修煉的結果,無法顯化,既然沒有任何的神異,這種方法到底是好是壞呢?
或者說,這種觀想法是否能夠放到這個世界呢?
換做是現在的大巫修煉,會有不同嗎?會有加成嗎?
巫祝是被任命的官職,同樣也代表工作的內容和技藝的名稱,那麼,大巫呢?是部族之中人心凝聚,還是鬼神註定的代言人?
前者和觀想法的結合併沒有帶來任何如突飛猛進之類的效果,也不見任何特效加成。
後者的話……
樹枝做筆,在沙土之上勾勒出樹生金烏的圖來,想著,畫著,在觀想之中栩栩如生的大樹,哪怕沒有繁茂枝葉也能感覺到勃勃生機不似幻想單薄的大樹,在畫出來後,卻像是拙劣的勾勒,簡單的線條完全感受不到能夠成長為蒼穹的魄力,輕飄飄、片面的……
眉頭皺緊,紀墨看著這幅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筆觸就這樣,他的畫功就算不出眾,但這麼多年了,那麼多個世界有意無意都會稍有涉獵,再怎麼樣,也不至於這麼糟糕吧。
心思一動,就從觀想法之中退出來了,紀墨在旁邊兒再次下筆,同樣是樹生金烏圖,這一次畫得又快又好,大樹穹然可接天,枝丫伸展若網羅,便是那金烏之景,也能從那渾圓光團之中看出一二,那光團的暈圈就像是佛家腦後的光輪,寥寥幾筆,已經是非常神似了。
「唔——」
似乎是紀墨長時間沒動靜,惹來了大巫的注視,他回眸,看向紀墨,目光觸及紀墨,見他拿著樹枝不知道在做什麼,走過去……
紀墨察覺到大巫靠近,飛快地丟了樹枝,腳丫快速地在沙地上劃拉了幾下,剛才還頗具神形的樹生金烏圖迅速花了,卻也只是花了後來的那一幅,之前畫的粗劣的那一幅還在,就在旁邊兒的位置。
大巫的視線已經落在了那幅畫上,略顯凶色的臉上浮現出了些不解的感覺,直接問:「這是什麼?」
作為大巫,卻從來不給自己設立全知全能的人設,遇到不知道的,問出來也很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