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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老八十的男人還能娶十七八的女孩兒,只看對方拉不拉得下臉面就是了,紀墨現在才二十來歲,雖是古代大齡剩男的標準,在紀師傅眼中卻也還是個孩子,並不著急。
再者,有了小家,難免分心,別的不說,像是自己兩個兒子那樣只顧著自個兒的小家,他們兩個老的又能說什麼呢?
「行了,不催你,等你先去造橋再說吧。」
紀墨這次在家中沒有多留,歇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主動去找汪小官兒了,對方已經過來報過信兒了,他們若是再等著對方第二次上門催促,就難免有些不知好歹,拿架子,真的以為自己是需要邀請的了。
這本來就是官府之令,拖延了,拖的是自己的時間,可不關人家汪小官兒的事兒。
「來了,」汪小官兒招呼一聲,示意紀墨一邊兒說話,「你師父如今腿腳不好,走不了,這事兒就讓你去了,你可記得,莫要丟了咱們老爺的臉面。」
「……是。」紀墨有些遲疑地看了汪小官兒一眼,像是不明白這話從何說起,汪小官兒後面就給說了兩句,主要是怕紀墨丟臉。
運河重新疏浚是大事兒,在上頭修橋也是大事兒,多少年以來,算是頭一遭,所以絕對不能輕忽,其中造橋匠的人選上,各縣都要挑人過去應卯,這其中,有的人重視,有的人敷衍,總還是不一樣的。
他們這位縣老爺顯然就是重視的那個,只看人選選派上,選了紀師傅這等有家學淵源的,就知道了。
汪小官兒見紀墨明白了,也不多說,只讓他跟著誰誰誰同去,向某縣看齊,另有一條,莫要挑事兒,萬一出了什麼事兒,縣老爺是不給管收場的,回來還要問責。
「一定,一定。」紀墨連連應了,這種差事,最是難辦,又要長臉,又不能出事兒,真當周圍都是低智,任你大出風頭啊!只能說上頭的心意總想兩全,下頭人做事兒便是左右為難。
也犯不著為這個饒舌,應了之後,就帶著人去,除了自家的工具,兩手空落落的,錢財什麼的,全都是那邊兒地方上管,他們這裡只出人就是了。
第408章
匠人之中也是有鄙視鏈的,報名之後,有人見到紀墨就問一句:「你就是紀師傅那個關門弟子?」
「是,我就是。」以為要迎來挑釁或者怎樣的紀墨之後得到了熱情的招呼,可緊跟著,在他之後報名的那個好似就備受冷落一般,後來才知道,對方的傳承並不是那麼硬,這就像是在一個階層之內,比拼誰的後台根基更深,當然,這種比拼在上頭的人看來,也有些好笑就是了。
可不得不說,選人的時候,上頭的人也會對比這些「後台」,然後再給他們分配合適的位置。
有賴於紀師傅的好名聲,紀墨並沒有招到什麼敵對,一群漢子,熱熱鬧鬧聚在一處說說笑笑,很快上官分配完任務之後,就開始幹活了。
這一座虹橋所在的位置,正在紀墨上次去看的不遠處,堤岸經過緊急修整,已經稍稍能看了。
負責此次虹橋建造的是一位姓張的師傅,張師傅也是家學淵源,不過是北地人,官派的,平時負責的都是一些皇家建造的大項目,這一次來這裡,算是紆尊降貴了。
他的官話說得很好,渾身的氣派,像是那些讀書人一樣,有點兒官樣子,據說他這個大匠還真的是有品級的那種,普通人眼中也算是官了,但這個品級跟朝堂諸公的品級顯然不是一回事兒,在那些人面前,他還算不得什麼,但在這些地方小吏面前,他就能拿捏一些派頭了。
張師傅不是會欺負人的那種,得了差事,直接就安排起來了,詢問了他們這些造橋匠都擅長什麼,又出了些問題問人,得到答案還算不錯,就交代一些重要的活兒,連問題都聽不懂,就指派簡單的活兒,反正最後他拿總檢查,總也不會讓人矇混過關就是了。
紀墨這裡也得了個問題,直接問的就是拱形的契合問題,之前在心中早有預案,這會兒回答就頗為自信圓滿。
見得他侃侃而談,張師傅捋了捋鬍鬚問:「以前造過虹橋?」
「那倒不曾,只是早有腹案,希望能夠參與而已。」
紀墨到底是學過文化的人,跟土生土長的粗笨漢子還是不同的,哪怕他並沒有刻意彰顯這種不同,給人的感覺也是不一樣的,那是一種氣質上的凸顯。
「那你就說說,若是你來造,該是怎樣的。」
張師傅直接問了一個很寬泛的問題。
這種問題,可以有兩種回答,一種是偏文的,直接說一些願景之類的,好似別人問一個未來想要做什麼,不說當老師當高管,直接說想要天下大同之類的,聽起來就很高不可攀。
一種是偏實的,回答具體該如何做,把每一個磚塊兒落實到怎樣的位置上,該採用怎樣的結構,怎樣的方式固定之類的,算是技藝上的解說。
紀墨選擇了偏實際角度的回答,並不顧忌周圍很多人在,直接說了自己對虹橋結構的預想,張師傅聽得微微點頭,造橋的技藝,說簡單了,也不過是造出東西能夠橫跨河面連接兩岸而已,具體是怎樣的形態,需要用到怎樣的方法,哪怕是東拼西湊的,能走能用就是好橋了。
「先到一邊兒,一會兒再說。」
張師傅沒有直接評價他回答的好壞,而是讓人等在一邊兒,又開始問之後的人,等到所有人都問過一遍,安排了差事下去,這才把還沒有差事的紀墨叫到身邊兒,「你就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