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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又像是個孩子,指著天空,說自己看到怎樣怎樣的星星,那種時候,紀墨就在一旁陪著,想著紀寰當年,孩子的時候,是不是也曾對天空充滿了嚮往。
早有大夫說,他恐怕過不了這一年了。
紀母急著催婚,也有這方面的因素,老爺子若是過世,就是大孝,紀墨這個當弟子的是必要守慢三年的,那時候,該多大了啊!
司天監如今的當家人還是紀氏族人,當年的觀星鏡出了大風頭,收穫了不少星官的好感,哪怕是投票制,一人一票,也足夠紀氏連任了,最關鍵的還是皇帝也對此頗有好感,便給了紀氏連任的機會。
接任紀寰之位的是紀長緯的大哥,對方早年很有些默默無聞,便是接任之後也沒做什麼轟轟烈烈的事情,名聲不顯,但也沒出什麼岔子就是了,這位紀家大伯對紀墨也還不錯,該給的機會都給了,對其他的小輩也沒什麼欺壓之舉,做事公正是有口皆碑的,紀墨也很服氣。
沒人知道,紀墨還曾幻想過,紀寰會不會把位置直接傳給自己,可制度完善,人才具在的情況下,這種可能還真是太小了。
幻想破滅,總是多少有幾分小小失落,原來自己還不夠天才啊!不夠破格提拔的標準。
第506章
紀氏星象師,以家族傳承,所有有關星象的知識都是祖輩流傳下來的,父傳子,子傳孫,如此綿延了紀氏一族。
家族之中,師即為父,父也是師,多數都是如此,再有便是如同紀墨一樣,通過明正的拜師儀式,隔輩傳遞星象知識的。
紀寰這一輩人,所學多是從父輩而來,到了紀寰這裡,便有子嗣與孫輩同跪。
躺在床上的老人如同一截枯木,他努力起身,伸出手來,被人扶起,可依舊直不起腦袋一樣,歪靠著,目光之中難得出現一些清明來,看著下方跪著的眾人,這些,都是拜師於他,被他教授過知識的人。
紀墨也在其中,算不得多麼特殊,同樣,也未曾多得幾分目光。
臨到終了,迴光返照,昨日裡老人就已經吃不下飯了,這段時日,他的飯量都少得可憐,現如今,更是……
目光之中隱含悲意,紀墨看著紀寰,想到的是他一生成就,最高也不過是司天監監正而已,這是一條定死的路,再沒旁的高度讓他們攀登,可那星空廣袤,總在頭頂高懸,還有太遠的距離無法觸及,只能遙望。
「咯……好……」
他的喉結上下,喉嚨之中卻只發出含糊不清的音,張著的嘴中能夠看到舌頭,卻似已經不會動了一樣。
「父親——」
「爺爺——」
一眾悲聲,已經壓抑不住,眾目期盼,不是盼望他能夠說出多少至理名言,只希望能夠挽留他一瞬,與那目光交接,有眼窩子淺的,已經先落下淚來。
「爺爺,你可有什麼願望?」
「願望?」
「便是你最想做到的事情。」
「那啊,可多了,最好能到天宮一覽,也看看那漫天星辰若棋子,主持怎樣局面……」
「若那星辰都不是棋子,又看什麼……這個願望太高了,可還有低的?」
「低的,便是你們能把紀家傳承下去便可,星象一道,不可斷絕。」
總是仰望天空之人,所思所想,是否也是同樣高遠?
一場悲痛之後,穿戴好的紀寰被托起來放入了早就準備好的棺木之中,堂前已經一素,白布鋪掛,若積霜雪,一股冷意徹骨,跪在蒲團上,紀墨往火盆之中送著串串元寶,紙元寶一沾火就化作飛灰,不多時,堂中便是一片灰黑飄舞。
打著轉兒,似有陰風流連,若那人魂不肯歸去。
【主線任務:星象師。】
【當前任務:專業知識學習——(96/100)】
紀氏星象知識之厚,讓紀墨直接把專業知識點堆砌到了96點,之後再要上升,恐怕就要靠水磨工夫,旁的星象師,未必沒有看家絕活,可只看司天監是誰做主,便知到底還是要位於紀氏之下,向之求學,不探其秘,必不如紀氏,若要探,恐怕也不好得。
比起把心思打到別人家的秘籍上,指望以秘技而勝,紀墨更想堂堂正正獲得必要的知識,哪怕需要的時間更久。
火盆之中的火焰時高時低,紀墨維持著一定的頻率,近乎機械地往盆中添送紙錢,幾個小輩跟他一同,都在側相伴,他們這些小輩只要清淨守靈即可,紀氏族大,來客多有人應付,倒不必他們前去支應。
只有人上香,需要他們從旁答謝便是。
「人生多變,輾轉參商,此去隔陰陽……」
郭星官也來了,他此時也是白髮老人,只在司天監掛名,並不正式再做什麼了,倒是讓他多了些放蕩時間。
他在靈前祭拜之後,謝過了紀寰曾經與他的指點之恩,紀墨上前謝過,郭星官對他也有印象,便與他到一旁多說了兩句,並未多加勸慰,只道讓他莫要辜負了紀寰所教,「來日司天監中,當有你一席之地。」
這句話,已經很是看好紀墨了。
紀墨再次謝過,送他去後面休息,那些大人們恐怕也要多聊兩句。
紀寰執掌司天監多年,積下人情不少,這些人,若有健在的,能親來的都來了,來不了的也派子侄輩前來,陸續上香祭拜之後,後堂里儼然又是一個人情練達的交際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