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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這句話,紀墨多看了他一眼,顧二楸不如顧小山活潑,同樣說是學徒,對接紀墨的也往往都是顧小山,他還真的沒怎麼注意過一向沉悶的顧二楸,但對方這份味覺上的敏銳,還真是釀酒師的好材料。
一時間有幾分愛才,奈何之前已經說了「很好」,這會兒再說其中不足,就有點兒自打嘴巴了。
紀墨抿著唇沒吭聲。
掌柜的志得意滿,若不是他,酒鋪能會這種酒嗎?如今他們都會了……「好好釀,今年的酒若是賣得好,給你們包大紅包!」
這一次也不作數,還要多來幾次,確定他們自己人能夠獨立釀酒了,這才能夠說把人撇開的事情。
掌柜的心裡盤算著,看了一眼紀墨,對方教得還算用心,這費用麼……把人拉到一邊兒說了,這次的還不算數,要讓他們獨立能夠釀酒了,還要是這種品質的酒,才是那費用的價值。
「行啊,是該多釀幾次的。」
紀墨沒在意對方的這點兒吝嗇,只壞心眼兒地不準備告訴掌柜的,他本來都準備白教不收錢還人情的,是對方算得清楚非要給錢買斷,所以,這錢就像是額外來的,多少都是賺的,沒必要太計較。
說定了這頭,掌柜的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又覺得剛才那般有點兒不好意思,乾脆拉著紀墨坐下說話,給他訴苦,開個酒鋪多麼不容易之類的,還說如今的錢越來越不好賺了什麼的。
紀墨坐著聽著,這些話語之中帶出來的是對這個世界的一些概況補充,比如說從這些話中可以聽明白,天下的確是太平久了,這種合久必分的前奏感,可以從來往的商人少了說起。
那夾雜在抱怨之中的「這匯城一日不如一日了」「買賣不好做了」之類的話中的,是某種對外頭情形的隱憂,什麼樣的原因才能讓原來的商隊交匯之地漸漸少了商人呢?
必然是路上不太平,又或者過門稅多了,小商隊都走不起了,這才漸漸少了。
再不然,就是有什麼地理位置更加便利的城市在附近起來了?
紀墨想的有點兒遠,又怕自己杞人憂天,也不好多說,古代消息不便,有個什麼,等真正確定了,估摸也走不了了。
回到家中,見到那兩個做好的框架,輕嘆一聲:「走什麼走啊,好不容易安穩下來。」
匯城之中也不少人吶,也有些富裕人家,若是真的有事兒,那樣的人家肯定先動了,就是官老爺,也不可能坐等著被刀架脖子,且輪不到他這小人物操心,還是先忙好自己這一攤子事兒吧,第一筆買賣,實在是應該開個張了。
第166章
第一筆買賣開張,還是掌柜的給介紹來的,他是聽到顧小山說紀墨這邊兒已經做好了框架,又想著之後不給學費還要用人家教啊驗證啊的,也不太好說,乾脆給介紹了一單生意。
這種買賣,從來都是開頭難,有了開頭的亮相,後面就好說了。
紀墨精心準備的紙人是第二檔的,屬於比較精美類型的,連紙都用的是檔次較好的白紙,礙於經費所限,需要塗上顏色畫衣服的那部分還是用了回收的廢紙,如此,又好看又實惠。
買紙人的人家也為此驚艷了一把,城中也有棺材鋪,專門做這等陰陽買賣,那邊兒出來的紙人,真是丑得不忍目睹,這一對兒童男童女,可就好看多了。
人都是俗人,哪怕有人知道紙人太像了不好,這種用一時的東西,頃刻間就會被火燒了,也不怕它太像。
趕在太陽升起前出殯,吹吹打打撒著紙錢,一對兒紙人被托舉起來,伴隨在棺材之前,像是在引路一樣。
沒有刻意繞城宣揚,但這一路,那一晃眼就過去了的紙人,也被不少人看到了。
棺材鋪的掌柜「呸」了一聲,心裡恨恨,哪裡冒出來這麼一個搶生意的,真是不講規矩。
只看那紙人的相像程度,他就確定對方肯定是個爛了肚腸的黑心鬼,幸好是要燒了的,不然豈不是坑人嗎?
然而他的這套論調,註定不能說給太多人聽,行業忌諱什麼的,很少會給外頭宣揚,這也是知識的一種,平白講出去不收費,那可是虧本的。
外行不了解,因了賣相好,倒是有人開始留意到了紀墨這裡,再聽說他這是紙人紀傳下來的手藝,紙人紀的名聲現在很少有人能夠叫對,但當年的那些事兒總還是有些傳奇色彩的,說起來,給紀墨也平添了一份神秘色彩。
自己給自己當招牌,這種感覺還挺奇妙的。
便是如此,紀墨也沒放鬆,後頭再有人來買紙人,他還會細細地問對方是準備燒了還是埋了。
「這燒了有什麼,埋了又有什麼?」
這種一錘子買賣,誰都不想再來第二回 ,多數人也經歷不了幾回,來買的若一知半解,免不了就要多問兩句,聽個講究,圖個新鮮。
這些人多半都未必是關係很近的親屬,哭棺守靈,真正親近的親屬都在做這個,而來買紙人紙錢什麼的,都是稍微遠一些的了,有的就是朋友鄰居,幫忙頂事兒。
「若是燒了,我這裡就不吝做得真一些,看起來也好看,不說給葬禮添彩,至少不會跌份兒,若是要埋,卻又是另一種情況了。」
本來應該是「兩種情況的」,那種生辰八字燒了畫眼睛的紙人,靈性得有些詭異的紙人,也是要埋的,那種紙人便像是被拘了魂魄在裡面,若是真的燒了,才是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