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頁
現在還不確定消息真假,但先把這個名兒爆出來,對方說不得又會再次逃了,他一個流民,無牽無掛,便是欺師滅祖,只要以後不在這個行業混,混不出名,也沒哪幾個會跟他追責,若是現在逃了,對紀家倒是沒什麼明面上的損失,但這些日子的培養,可算是打了水漂。
再有,往常他一人逃了便罷,現在好容易安定下來了,已經深入紀家,知道他們家的虛實,一個大人算是青壯,卻也沒多少力氣,一個孩子,只要他抓著孩子威脅大人,說不定還能得些便宜。
再或逃跑的時候偷偷捲走一些財物……紀墨凡事總是愛往最壞的方向想,想過之後,有些話自然就不好讓齊鵬知道了。
且,瘟疫之事,除非官府查實,否則誰敢胡亂嚷嚷,都是要問罪的。
紀清志的大手落在紀墨頭上,輕輕撫摸一下:「有什麼要帶的,撿要緊的帶兩件,出去看診不是出去玩,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不要帶了。」
「好,我知道了,到時候我讓師弟幫我背東西。」
紀墨應得自然,語帶試探。
「你是師兄,你安排就行了。」紀清志毫無意義,顯然,若是要走,也會帶上齊鵬,多少是個勞力。
紀墨點頭。
第476章
鐵鎖掛在門上,屋子裡已經都收拾妥當了,房門也都鎖上了,紀清志說這一次出去至少要兩個月才能回來,所以也不好托周圍人看顧,時間太長了,誰知道會不會看著看著反而把房子看成了別人家的。
一些不易存放的藥材也在昨日被紀清志打包賣了好些,更有些則是做成藥丸方便攜帶使用。
製作成品藥丸的事情,紀家醫館一直都在做,售賣卻不多,這種把所有藥材都打碎完全看不出原樣的藥丸是很容易被動手腳的,萬一出了什麼問題,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所以,哪怕是各大醫館早就有了很多製作成品藥丸的方法,但對外售賣的依舊只有那些太平方,吃不好也吃不壞的藥丸,真正的能夠治病的藥丸都是私家珍藏一樣,要熟悉了認識了有必要了才會給出。
紀家醫館的藥丸也是如此,紀清志私下製作的那些能夠治病的藥丸多半都是不賣的,只自家有需要了,吃上一兩丸罷了。
紀墨最初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藥丸的藥效如何,是否值得如此珍藏,而是在想,阻礙古代社會發展進步的到底是什麼?
是才能不足嗎?
是善惡比例嗎?
是律法不全嗎?
還是,制度的禁錮?
如果萬事都怕別人使壞心眼兒陷害自己,所以提防著不肯聲張,讓一項技術徹底被憋死,是否也有違道理?
這種問題實在是超出了紀墨的能力範圍內,他雖覺得不對,但又不得不憋屈地承認紀清志的做法是正確的,因為碰瓷訛詐之事,從來不是現代的專利。
在古代,法律不健全的時代更為猖獗,總是免不了有些刁民以此牟利。
齊鵬身上背著一個包袱,懷裡還抱著紀墨,默默跟著紀清志往前走,紀清志以前應是出來過,道路很熟悉的樣子,出城門往右走,都不帶問人的。
紀墨覺察到這個方向,是他們那天回來的時候最後去過的村子的方向。
一行沒有車子,就是憑腳走,想要走多遠顯然是不可能的,一天能走四十里都是頂天了,可以媲美打仗行軍了,再要更快,實在是為難人。
紀清志身體條件不錯,日常鍛鍊什麼的沒見他怎麼做,但他每天也不是光坐在鋪子裡的,上山採藥的事情偶爾為之就不說了,每天買菜之類的也少不了運動,齊鵬看著瘦,卻吃苦耐勞,多年流民生涯鍛鍊的不僅僅是他的體魄,抱著紀墨一口氣走了好久也不見露出疲態。
「明日到了南里城就可以好好歇一陣兒了。」
紀清志很懂得勞逸結合,該休息的時候從來不勉強,再有路徑熟悉,一路上也沒錯過什麼宿頭,最次都能在破廟借住一晚,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不至於無處棲身。
齊鵬對這樣的生活沒什麼不耐,說起來這才是他所習慣的,紀清志擔心紀墨有所不適,都是自己和齊鵬抱著他走,並不讓他自己多走。
他卻不知道,紀墨對這樣的生活也沒什麼不適應的,反而有些憶苦思甜的味道。
每每想起自己穿越的身份,紀墨都覺得學個技藝也是不容易,不說技藝上的各種關卡難度,就是身份上帶來的困難,都是層出不窮,家境好的時候也沒怎麼享受過,家境不好的時候更不要提了,顛沛流離,吃不好睡不好還要操心學技藝,簡直像是人為增加的難度。
從另一個角度來想,在這樣的條件之下,還能出現師父級別的人才,對方又該是何等天才。
不是每個人都能在困苦之中立起來的。
「嗯,好。」
紀墨應著,看著齊鵬把洗腳水端過來,他們借宿的這一家是個農家,紀清志給了錢,不敢說吃得多好,用點兒熱水是沒問題的。
紀清志和紀墨先洗過了,齊鵬再洗,洗完了,把洗腳水倒到外面去,他們三個就在一個屋子之中休息,床不夠大,紀清志和紀墨是睡在床上的,齊鵬則拿長凳拼了個床,也能躺著睡就是了,總比地鋪好些。
半夜被騷亂吵醒,紀墨迷迷糊糊睜開眼,已經被紀清志摟在懷裡,捂住了嘴,不讓他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