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頁
它們就宛若這個世界活的歷史書一樣,有的時候,人類遭逢大災難,歷史有不清楚的地方,還會有修士去找這樣的萬年妖獸探問一二,補全這部分的歷史。
兩方的關係,只能說,獸孩兒不是從紀墨開始的,也不是他獨有的成就。
這樣的情況下,如果選擇小獸——白額獸的壽命,就算沒有萬年那麼長,或者也可期望千年?
比起這些普通材質的書冊……書冊不是第一次選擇了,看它輾轉淪落,似乎也沒什麼意思,不如看看小獸,這本「活的書冊」會帶給他怎樣的驚喜。
「原來活物也能當做作品嗎?」
紀墨感慨著,他的心已經做出了答案,那些光點,只留下了代表小獸的那個,其他,都消失了。
正在巡山之中的小獸忽而停下抬起的腳步,仰頭看了看天,總覺得有什麼,藍天白雲,一切都靜悄悄的,只有腳下的枯葉被踩動的聲音,還有那潛藏在枯葉之下的蟲豸爬動的窸窣聲。
發生什麼了?
好像什麼都沒有。
【請選擇時間,五十年,一百年,兩百年,五百年……】
「五十年。」
動輒就是百年人生的三階世界,所面對的時間選擇還是這樣的刻板,再次證明了系統其實並不智能。
紀墨不知道是該歡喜這點兒發現,還是該為這樣的發現感到無奈,不智能,也就意味著很多東西,沒有商量的籌碼。
「小七去哪裡了?」
好似有聲音在問,是六師兄的聲音。
「不是雲遊了嗎?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連個信兒都不送回來。」
「有那小獸跟著,你又操心什麼?」
三師兄對四師弟愛操心的毛病已經無奈了,如四師弟這樣的人,就不能遠遊,走出去還沒一天,就能把門中所有事都操心個遍,最後自己放心不下,還要再回來看看。
「小七真是不讓人省心。」
四師兄這般說著,像是在為自己辯解,聽的人卻都知道,他不過是強行挽尊,分明是自己心裡頭放不下,哪裡是別人非要他記掛。
不過,也挺好的,想到若是自己出門,也有這樣的一個人惦記著,心裡都會多一層暖意。
修士的衰老會緩慢一些,修為越高,年輕狀態全盛時期就會越久,反倒是修為低的,總是早早就顯出老相來,如六師兄那般,即便努力保持,卻也無法抹平臉上那些逐漸深邃的皺紋。
跟幾個師兄站在一起,宛若兩代人一般,再過一段時間,恐怕他就要缺席了。
時間,太快了啊!
小七,都長大了。
渺渺之音若在耳邊兒,看著這一幕的紀墨略有幾分傷感,仿佛一眨眼六師兄就變老了,時間在他身上最是明顯,倒是那些師兄,似都還是當年模樣,這般凍齡,反而讓人覺得自己還小,依舊是當年那個光屁股的獸孩兒了。
五十年流轉光陰,作為考試作品的小獸在外面雲遊,紀墨跟著它,看著它獨自雲遊,從一處林中踏風而出,那般雄姿,宛若當年的公獸一樣,再入莽原,再入密林,像是有什麼目標一樣有意識往一個方向而去。
「你這是做什麼啊,要跑去哪裡?」
紀墨問著,他知道小獸聽不見,他在考試中的狀態,更像是一個靈魂體,只能跟著選定的考試作品小範圍移動,並不能夠走出很遠,看到那些不屬於考試作品「視線內」的風景。
知道自己觸碰不到任何的東西,卻也不想如同被線牽著的風箏一樣被動隨著小獸而行,紀墨調整了自己的姿勢,宛若坐在小獸身上一樣,隨著它向前。
這是從沒來過的地方,從沒見到過的風景,很好看,很壯麗,在樹冠頂上行走的時候,仿佛踏著一片綠色的海洋,深深淺淺的綠,林海之感,目眩神迷。
這片世界,是多麼遼闊啊,高山密林,深穀草原,所有的所有,那些奇險之地,那些壯美之地,那些……看著這些風景,心胸仿佛都為之開闊一樣,紀墨感受不到吹過的風,卻能從小獸那向後飛揚的毛髮之中感覺到某種舒暢自在,宛若翱翔的快感。
鮮活的生命,寄託著他的願望,正在飛翔。
這種想法在躍入腦中的時候,便有無限暢爽之感,讓紀墨的心情都隨之飛揚起來。
「速度還能更快嗎?到更遠的地方,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
有那麼一瞬,紀墨想要跟隨小獸的眼,真真實實地去看看這個世界的寬廣,而不是在高空,渺渺茫茫的一眼,那般沒有真實感。
小獸聽不到他的聲音,卻像是在某些地方心有所感一樣,日升月落,它會在日出的時候於山巔駐足,任由那猛烈的山風拂動毛髮,目光注視著那初生的紅日,像是在看著它掙脫天地的枷鎖,綻放無限的熱量回饋世界,向萬物發出自己的聲音。
大音希聲。
超越了情感的聲音永恆而和諧,是龐大的「天樂」,不能用耳朵去聽,要用心靈去感受,感受那一片寂然之中的強大,以及那彰顯強大的存在是怎樣的磅礴。
它會在月上中天的時候放慢腳步,感受著如水的月華帶著些微涼的光落在身上,還有那些微的濕寒之氣,是夜色之中的暮靄化作了露水,點滴凝聚,落在了毛髮上,時而仰天望月,便能見那清冷皎潔,若神女之顏,半遮半露,只餘一側,供人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