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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捧涼水上臉,清醒許多,紀墨扭頭,就看到紀清志正要給他的盆里加熱水,「說了多少次,莫要涼水洗臉,總是不聽……」
被壓著又用溫水洗了一遍臉,紀墨嘴裡還嘟囔:「男子漢大丈夫,洗把涼水算什麼了……」
「氣血相激,又是好了?」紀清志反問他一句,問得紀墨啞口無言,好吧,溫水洗臉好,這誰都知道。
他平日最重養生,本來也知道的。
不大不小的小插曲後,三人吃了早飯,一同去醫館,路上,齊鵬猶豫好久才問紀墨,「師兄,咱們要在這裡待多久?」
這個問題,其實是問紀清志的。
紀墨直接拿眼睨去,紀清志微微皺眉,「怎地?」
齊鵬慌得連忙擺手,不敢與紀清志對視,不知心中怎生主意,反正再不敢吭聲,紀墨見狀,扯了扯紀清志的衣裳,「師弟莫不是要長留此處?」
「不是,不是,不是的。」齊鵬慌慌張張,眼神卻有些躲閃。
紀清志沒再跟他多話,紀墨也沒問,反正到了醫館就都知道了,果然,紀清志略一問,劉大夫就說了,這本是個玩笑話,齊鵬這些時日在醫館之中表現不錯,他雖是紀清志的弟子,但現在也沒學什麼本事,劉家醫館中有人就玩笑說讓他留在這裡做學徒,現在就能跟著學東西了,齊鵬不知作何想,但他那般問,明顯是有些意動。
可惜,就是個玩笑話,劉家醫館這會兒是不缺人手的。
「如此,倒也罷了。」紀清志知道了沒再說什麼,一旁的齊鵬卻聽明白了,當天夜裡就給紀清志跪著,表示認錯。
第479章
紀墨睡得早,後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只第二日見齊鵬更勤勉了些,想著此事算是過去了。
這件事對紀清志的教學計劃全無影響,依舊是白日裡帶著紀墨觀摩他人看診,晚間再給他講其中的道理,詢問他看出怎樣的結果,如此半月有餘,在紀墨以為他們幾乎要在南里城定居下來的時候,紀清志又帶著兩人出發了。
「這一次,要走得更遠一些。」
紀清志決定了之後就行動,全無憂心的樣子,紀墨卻有些擔心他囊中羞澀,這些日子,正如劉大夫所言,那村教盛行,多是不看病的人,雖得病的人同樣不少,可城中醫館藥鋪也不少,又有來往的游醫分了病人,紀清志幾乎沒給幾人看病,那些得了慢性病的也不愛讓他這等不長久的大夫來看,若是看得好了些,再要換藥方,人走了,下一個大夫可就未必能夠接得上了。
這裡面也是很有說道的,大部分大夫都專醫一病,比如說看面癱的就只會治療面癱,別的癱了就要換大夫看,他是不懂的。這等分科等於又將醫師一科分出若干小支來,耳鼻喉心肝脾之類的,全部分列開,讓很多大夫都能有口混飯吃的絕技,其他大夫也不至於因為別人的絕技而餓死。
如紀清志這等似乎面面俱到的,卻成了樣樣平庸的代表了。
依舊是安步當車,紀清志也不趕路,速度並不快,有的時候跟人聊天說起自家是個大夫的時候,對方若有求醫需求,也會幫忙看診,這樣走走停停的,又是一月有餘,才再次安定下來。
在這小城之中,紀清志依舊有相熟的人,租了對方的房子居住,沒掛牌行醫,也沒掛靠到哪家醫館,而是每日裡帶著紀墨出城去村里問診,宛若游醫一樣,在藥箱上掛了個布幌子,就齊活了。
齊鵬留在宅子裡依舊做著處理藥材的活兒,紀清志只帶著紀墨外出,並不遠走,就在鄰近城市的村子裡。
這些村子鄰近城市,按理來說看病十分方便,要不了一日就能在城中走一個來回,他們相對其他更為偏遠的村子,也相對富庶一些,紀墨本以為紀清志會無功而返,哪裡想到竟然每去一個都有病人等著似的,還不止一個病人,多有老病之人,不願意遠行的。
紀清志就找了位置坐下,挨個看過,有的時候也讓紀墨試著來看,紀墨已經學會望診,懂得其中道理,但實踐上還差些,便要輔助問診手段,這問診上有個十問歌,一二三四定了順序下來,只要照著有關問一遍,再結合望診所看出來的情況,錯漏的可能就小很多了。
紀墨信心滿滿,可真正上手之後,先被方言打敗。
在城裡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麼,紀清志所用的語言乃是官方所定的雅言,即官話,城中來往的人,自詡有些身份,也多是如此,尤其是那些做生意的,更是官話說得流暢順遂,不至於讓人以為自己誤入外國。
可到了村中就不一樣了,那些年輕人還好些,有口音,但能聽得懂是在說什麼,可那些老人,有的可能一輩子都不曾出村過幾次,嘟噥出來的話,聽著就像是蛇在嘶嘶,完全感覺不到音在哪裡。
若是每個村子都是這樣的,頂多是多學一種方言,偏又不是,圍繞著城市的幾個村子,竟是多有不同音的,如此就為問診平添難度,雞同鴨講,能夠問出什麼來?
被打擊到的紀墨再看紀清志,對方望診之後只是切脈,顯然早就知道語言難度,乾脆不做嘗試了。
「爹爹可是早就知道,故意的?我還沒學切脈,哪裡能夠看準?」
紀墨總覺得自己被涮了。
「你怕是忘了我曾與你說過,地域與疾病有關,生活、職業也與疾病相關。」紀清志從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