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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書閣之中的醫書似乎都是紀氏所出,能著如此,其功至偉。」
有人說起《紀氏醫譜》,有人似也在抄錄此書,聞言搭話道:「功在當世,卻也並未聖典,其中也有謬誤,留待後人勘驗。」
「幾位兄長恐怕抄錄的並非正冊,正冊之中,全無謬誤,更有實驗之法,足可駭人。」
「這實驗之法,我也看過一二,若非醫家書冊,倒像屠夫手筆,看那經脈儼然成畫,不知多少人剖之,方有此圖。」
「可是那《脈經篇》?其中的養氣功,諸位可有人嘗試?」
聽人說起養氣功,紀墨下意識做了捋須狀,摸了個空,嘴角猶在含笑,這算得他的一個幸進之功,尋常醫者,便是有人引薦貴人,也未必能得看重。病去如抽絲,這個過程緩慢,病者多有不耐,說不得就會換人醫治,如此,最末一人,說不定運氣好,直接就一方見效,成了神醫。
紀墨欲引得河陽王注意,便獻上了養氣功,稱其為長生妙法,持之以恆,當可延壽。
這說法也不純粹是欺騙,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才是限制壽命的關鍵因素,而醫療水平提升不易,但保持健康就是養氣功的長處了。
通過這養氣功修煉而來的內力,紀墨試過,許是世界不同,充其量只能稱之為「內氣」,但此「內氣」既存,身體條件便有所提升,不說遠離疾病,卻也能夠減少疾病侵擾,損耗本源之氣,以此「減損法」延壽也未嘗不可。
放到細胞學說之中,若能保證細胞活性,長生不老也是理論上可行的。
總之,這一套長生妙法之說得到了河陽王的看重,世人誰不想長生呢?尤其病後,更是貪生。
於是,紀墨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支持力度,須知,不是每一個醫師都能夠得到那種要人給人要物給物的便利條件的。
「此法——」有人沉吟,許久沒了言語,微微搖頭,經脈穴位,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捏準的,這養氣功偏要以此為基,門檻太高,少有人能夠順暢邁入其中,窺得全貌。
「你們說……」有人提起一個話頭,可看到眾目集聚,又歉然一笑,把話咽了回去。
這般神秘作態,紀墨沒看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其他人卻已經都明白他要說什麼似的,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兒,有人輕咳,有人搔頭,有人扣上了食盒,又往抄書處行去,顯然,這是個不能談的話題。
第487章
這是觸及到什麼了?
紀墨回味了一下剛才的話題,似乎也沒什麼吧,養氣功難道還能把人練廢了不曾?
親身試驗表明,這經過他在本世界調試之後的養氣功的確是很好的,但也不能說是萬能的就是了,否則,紀清志也不會——想到這裡,紀墨一默,若有餘力,惠及身邊人,這是應有之意,但可惜,有些事情,是難以周全的。
「抄書,抄書,抄完這卷醫書,我便可再閱其他了。」
閱讀的樂趣是外人理解不了的,對於熱愛閱讀,喜好知識的人來說,進入這個藏書閣,簡直像是耗子掉進米缸里,樂不思蜀。
同來抄書的諸位也不由得改了話題,說起抄書的好處來,也談及了各自的願景。
紀墨從他們的話中才知道河陽王這五十年都做了些什麼,這位河陽王據說體弱多病,在紀墨看來,就是有些慧而多憂,心理狀況是能夠影響到身體狀況的,所以表現出來的,便是河陽王身體羸弱。
這其中也不排除一些小狀況被身邊人大驚小怪,比如說迎風咳嗽一聲,便被當做是怎樣要命的病症發作,立即就要診治什麼的,可說不定那就是嗆了一口風,這才咳嗽了呢?
正常的生理狀況,實在不必要大驚小怪。
可身邊人都這樣,河陽王自己似乎也被影響到了,借著這股子憂意,抒發一些傷春悲秋的文章來,還蠻有才情的。
可惜,脫掉衣服看看那身上均勻分布的肌肉群,就知道這位河陽王絕對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不過古代的寬袍大袖實在太容易遮擋身材了,竟是沒有人發現河陽王的身體其實好得很。
這種外人的表現也影響到了一些醫師的態度,明明切脈的時候發現對方身強體健,但看到那有迷惑性的日常表現,也會覺得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可在紀墨看來,反而更能理解,不就是娘化嘛,咳咳,中性化嘛,還不興人家位尊權貴的河陽王內心是個只想美美美的病弱小王子了?
反正,事情就這麼離譜。
紀墨來的時候,外界傳說是患了絕症一樣,可能下一口就要斷氣的河陽王,其實就是感冒咳嗽而已。
什麼叫做浪費醫療資源,就是河陽王了。
他的身體不覺得自己羸弱,他的腦子也不覺得自己羸弱,不過是他的理想覺得自己應該羸弱一些更添風雅。
把這種作態當做古代某一時期男人以簪花傅粉為美來理解就可以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位河陽王不過是以自身的羸弱為美,當然,他腦子很好,不至於為了裝羸弱而把自己弄得真羸弱了,所以……
當時看診完畢,紀墨是覺得有些尷尬的,看著那輕輕咳嗽都被左右服侍之人環繞,一聲嘆息,好像氣若遊絲一般的河陽王,紀墨是很想問他「裝病好玩兒嗎?」真當病號餐好吃?
很想給他開點兒加多了黃連的太平方,可想到自己的「大計」,紀墨還是忍下來了,不得不嘴上賣弄一番醫術常識,把這等富貴病說得可輕可重,便於河陽王下台,不然重病不死,是瞧不起疾病,還是高看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