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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往的人也多了,東家長西家短的,橋頭的菜販早點攤販站在那裡,邊忙活生意邊說閒話,市井小民,來往信息,都在他們口中娓娓道來,有些重要的有些無聊的,不斷匯聚的信息聽在紀墨的耳中,或有一條明顯,就是皇帝換了。
王朝更迭,也是正常,不必細數這千年間是否已有變化,看眾人的服飾多少也能看出幾分,這種改變潛移默化,對紀墨這種一晃眼就到千年後的,對比還是很明顯的,但對生活在其中的人,今天多個帽子,明天多條腰帶,似乎也都沒什麼不同。
潮流的興起悄然無聲,潮流的褪去,也並無宣告,若潮漲潮落,總是自然規律。
現在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皇帝突然換了個新的,這本來不是多麼新鮮又稀奇的事情,誰也不指望著皇帝就能活萬歲來著,但,這位皇帝不一樣,上位之後動作頗大,頭一件波及小民的就是徵兵令。
百姓的生活之中離不開「役」「賦」二字,「役」是徭役,其中包括力役、兵役、雜役等。「賦」是賦稅,包含丁稅,田租及戶調等。
可以說有關這兩樣變動的都是切實要落到每一家每一戶每一人的頭上的,不怪這些升斗小民也跟著關心。
朝廷本來就有兵役,現在突然多了徵兵令,難免有幾分不同尋常,不要說朝廷上的大臣是否為此多有心憂,對這些小民而言,去了會怎樣,一去要多久,能不能不去等問題才是最要緊的,什麼跟哪哪打仗之類的,風聞謠傳,也當不得真。
一時間,這橋上也熱鬧起來,好多人家都趕著成親。
紀墨開始還沒看明白,不是徵兵令嗎?怎麼突然成了成親潮?聽得那來往的媒人談論,這才知道古代老百姓的心思,家中男丁就這麼幾個,若是去了再不回來,難道自家要斷子絕孫不成,趕緊成親,讓兒媳婦懷上孩子,之後不論生男生女,好歹留了條血脈傳承。
「這可真是趕上時候了,不然,王家那閨女還不好找人家。」
「這倒是,她那個脾氣……」
兩個媒人碰上面兒,交換著彼此的信息,因大家都對這徵兵令心懷惶恐,倉促間要成親,附近就找不到那麼多合適的姑娘,為此,一些寡婦也被納入備選,更有一些有瑕疵的,若性格不好,臉上有斑,腿腳有毛病,不太好找婆家的姑娘,這時候也成了趕時間的搶手貨。
男多女少的現狀決定了很多人如果趕時間,還真的不好挑揀。
兩個媒婆笑呵呵,哪裡有這麼好說媒的時候啊,是個齊整姑娘就行,便連那缺胳膊短腿兒必要遭到退貨的,也得了個好結果。
她們給開個頭,後面日子是好是歹,就看各人本事了。
紀墨聽得輕嘆,若是那被徵兵征去的人一去不還,又要耽誤了多少好姑娘,但,世情如此,也不是他能抗爭的,只是看著罷了。
石橋上之後就沒斷過熱鬧,大紅花轎吹吹打打,這邊兒走了,那邊兒又來,來來回回,也不乏有在同一路上碰頭的,兩頭的陪在花轎旁的喜娘各自道個喜,你這邊兒,我那邊兒,也就過去了。
也有爭道搶行的,那轎夫也是事兒頭子,花樣抬轎,那叫一個熱鬧,顯出功夫來了,周圍人還要叫一聲好,看得那轎子轉圈兒向前,三步一顛顛著走,人人臉上都帶著笑。
有錢的用金箔紙剪成小花,貼在那紅紙花上,亮閃閃,一路撒過去,當真是漫天飛花十里紅妝,各家的孩子好像過年一樣,爭著擠著,都在撿那些落在地上的花兒,還會隨著送親的隊伍一道走,歡生笑語,格外熱鬧。
只看現在這般場景,哪裡想到都是為了幾日後的離別,為散而聚,為悲而喜,也著實有幾分值得思索之處。
紀墨在橋上靜靜地看著,看到那轎子過橋的時候,偶有微風撩起轎簾一角,能看到那蓋著描金紅蓋頭的新娘露出一點白皙的下巴,不知道是怎樣的容顏,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未來。
悠悠一嘆,河水靜悄悄流動,不與任何人說,也沒有人知道,它的心中到底在想著什麼。
【請選擇時間,兩千年,三千年,四千年,五千年……】
「兩千年。」
轉眼間,又是一千年時光,不斷增色的青塘鎮再度瘦了,周圍的景色都顯出一種衰敗來,紀墨詫異,這是發生了什麼?行人的氣色也看起來不好,很多人都是一臉蠟黃。
橋頭的早點攤早都沒了,剩下的只有菜販,冷冷清清的,綠油油的青菜看著又瘦又小,若不是那顏色還算鮮綠,更像是換了一種蔬菜品種。
「這個菜,還這麼貴啊!」
有人來買菜,一邊掏錢,一邊心疼,還說再添些錢就能買米什麼的。
菜販一邊跟他算帳,一邊說:「我們也不容易啊,您也不看看,還種菜的有幾個?」
兩人言語之中提及不久前的事情,竟是一場大疫,疫病來得突然,就有人說是吃了什麼菜引起的,一度都不敢有人來買菜,後來還是死了好些人,燒了好些菜地之後,才有高明的大夫說是什麼老鼠引起的,又是滿鎮子的滅鼠。
好在這一次沒出錯,果然老鼠死了很多之後,剩下的人都活下來了,就是之前死了的那些,也回不來了。
再後來,就有人傳說,最開始得了疫病的那個其實是吃了老鼠肉,那賣肉的居心不良,拿老鼠肉冒充豬肉賣,哄得別人吃出了問題,為了推卸責任,就直接說是對麵館子的菜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