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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雨應了一聲,背著草筐去了,草筐是用柔韌的樹皮配合一些藤蔓編織而成的,臨時用一段時間沒什麼問題,背在身上也不會很重,能夠帶回更多的東西。
跟雨同去的還有些女孩子,兩個漢子陪著,以防猛獸,順便去看看陷阱之中是否有收穫。
同樣是這個年齡的男孩子,就會跟著漢子們一起去打獵了,這個時間段,族地里就剩下一些老弱病殘,同樣,還有大巫。
大巫和族長都有單獨的草棚子,比起其他族人那簡陋的幾乎只有房頂和一面擋雨「牆」的草棚子,大巫和族長的草棚子就多了四面的阻隔,寬大的葉子如同天然的門帘,從邊沿垂下來,拖拉到地上,一面一片葉子就夠了,留下的空隙剛好方便通風,也不會過於阻礙陽光。
每日起來,他們都會把向陽的那一面葉子暫時捲起,讓陽光暢通無阻地進入棚子內部。
內部並沒有奢華的裝飾,同樣的草墊子也許更精密一些,比如說大巫那裡,青草之下的黃葉便是經過精心編織的,有些像是草蓆的樣子,女人們的聰明才智是不缺的,只不過她們通常沒有太長的時間來做這種事情。
吃飽穿暖,才是最重要的保障生命存活的根本,其他的美觀與否,只能是有空暇的時候去做,而真正有空暇,人又通常是懶惰的,陽光好的天氣適合睡覺,曬著暖融融的陽光,好像被溫水浸泡著一樣。
雨天的時候同樣也適合睡覺,涼爽的風帶來清新的空氣,沙沙的雨聲催眠一樣,更容易好夢,只要草墊子不會薄到緊貼地面的雨水,就能一覺睡到太陽高照。
便是那些不能打獵的日子,漢子們閒下來,也會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而不是在製作精美物件上浪費時間。
紀墨跑回自己的草棚子,從一角摸出藏著的木塊兒,小木塊兒並不大,藏在草墊子之中,父親從未發現過,現在拿出來,摩挲了一下儘量被打磨乾淨的表面,紀墨想,這樣的敲門磚,是太精美,還是太簡陋了呢?
他在族地之中看不到多少裝飾物,不知道該怎麼衡量這裡的審美,同樣也無法界定這一件雕刻作品的價值。
沒有刻刀,紀墨是用較為鋒銳的石片為刀刻出來的,大致的形狀是一片葉子,上面較為形象地刻畫了葉脈,讓葉子更為逼真。
以紀墨的審美,若是沒有葉脈,葉子也就失了靈魂,不能稱之為葉子了,少了更多的價值,但加上之後,顯然又不太像是這個時候該有的產物了。
摩挲了一會兒,他早就做好這個了,卻遲遲拿不準是否要送出,若是大巫……
「大巫——」
「進來吧!」
才站在棚子外,身影就落在了裡面,發現自己遮擋了陽光的紀墨側身從旁進入,小心翼翼的樣子,棚子通風很好,沒有什麼憋悶的怪味兒,大巫所使用的物件也都是最好的,更不會殘留異味兒,那種如出一轍的青草香,反而能讓人放鬆下來,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
「怎麼了?」
大巫主動問詢,看到部族之中的孩子,已經年邁的老人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部族的家庭關係決定了子輩已經跟父輩不親了,等到孫子輩,更是遠了一層不止,連大巫的子孫都畏懼對方所代表的神權而少親近,別的孩子,主動來找他的更是少有。
一時間,大巫還挺好奇,這個眼睛明亮的小孩子來找自己做什麼,說起來還巧,大巫記得對方。
部族裡的孩子很多,但都不是能言之輩,唯獨這個孩子,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多話,能會走路了就知道守著時間等著父親歸來,還知道遠遠地就招呼父親,見到獵物還會說「大父最棒了」之類的誇獎之言。
自有了他,部族之中都平添了熱鬧,不少孩子被帶得,也愛說那樣的話了,讓多少父母臉上都多了笑容。
「這個,給你!」
紀墨雙手拿著葉子,遞到大巫的面前,目光明亮而執著,抱著某種期待的光讓人有些受寵若驚。
「這是……」大巫一生沒少收禮,部族之中的人,健康了高興了都會給他送東西,日常的有,這種不太日常的也有,但不多,而且……木製品明顯是被人為製作出來的,大巫看著那上面流暢的痕跡,「你做的?」
「嗯,我做的。」紀墨既然敢拿出來,就不怕被懷疑,葉子是常見的那種,連手藝,也不算太好,石刀不太順手,上面曾多了很多不必要的劃痕,又被他仔細磨去的,這種反覆琢磨的手藝,其實很有些粗陋。
大巫並沒有懷疑一個孩子是不是能夠製作這些,人啊,總是有多種多樣的天賦,未必所有的男人都善於打獵,也未必所有的女人都勇敢,他早就知道了。
「很不錯。」誇讚了一句,大巫看向紀墨,對他眼中的期待有些瞭然,「你想要什麼?」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一條無論古今,都是明顯的道理,那些祈求「健康」「平安」「幸福」的是通常的一種,而這些,對一個孩子來說,似乎都太遙遠了,未必能夠明白其中的含義,所以……
大巫心裡真的有些疑惑了,這個小小的孩子,想要什麼,多吃一口肉嗎?
「大巫,我想要知道,該怎樣成為大巫,我以後,也想要當大巫!」
紀墨直白地說出自己的「宏願」,不是不能婉轉,而是這樣年齡的孩子,什麼都是想要就要,完全不會想到拐彎兒,若是那般,首先就顯得不誠,跟親人還玩心眼兒,顯然不是好孩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