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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英明!」
真心實意地讚嘆,紀墨的目光之中是純然的佩服,對啊,就讓那些阿堵物速速向我砸來吧!多多益善!
曹木一直注意著紀墨的反應,看到對方臉上全沒鄙夷猶疑之色,心中更是暢快,也沒去想紀墨這么小,是否有學過君子之德,只想著能有弟子如此合心,確實比兒子更好了。
連著好些天,曹木都在盡心教授紀墨制琴工藝,紀墨努力學習,每日睡前,重溫一遍白日的知識要點,再看一眼不斷增長的專業知識點,心中更是大快,有種能夠少年成名的感覺。
可惜,都是錯覺。
秋收過後,冬日臨近的時候,紀墨的專業知識點已經停下好久不曾增長了,可見理論部分已經到頭,剩下的就該是實踐了。
在這方面頗有經驗的紀墨正枕戈以待,卻被曹木放了假,理由是冬日天冷,就不去制琴了。
「啊,為什麼天冷不制琴啊?」
紀墨不理解,冬日漫長,又不用做地里的活,餵的雞鴨大半都賣了,只留下做種的好養了許多,相對來說少了很多事情,正是專心制琴的好時候,怎麼就不做了呢?
「天冷,伸不開手。」
曹木的理由再次接了地氣。
紀墨聽得傻眼,伸開自己的小手,冷風從指縫之中呼嘯而過,很快就感覺冰溜子一樣,縮回來都能發現手指和掌心是兩個溫度,若是縮到袖口之中,真是讓人不自覺都跟著縮脖子的冷。
再想想山上的溫度可能更冷,而那小木屋,四面透風,完全沒有半點兒保暖的可能,還真不是一個制琴的好時候。
都說寒暑不易,真正寒暑不易的到底只是少數,何況這等手工藝,若是一個手抖做錯了什麼,真不如不做。
悻悻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理由,有點兒失落地輕嘆。
「君子之德,圍三缺一,四季之屬,春始發生,秋獲乃停,冬日寂寂,自然休息,哪裡還能全年不易,酷烈無休呢?」
曹木再次開口,理由卻高大上了很多,全然不同。
紀墨打起精神點頭:「師父說的都是對的。」
無論是前一個理由,還是後一個理由,總之,都有道理。
盲然無腦師父吹,紀墨一直都是這樣的一個好弟子。
曹木聽著不由笑了,摸了摸他的帽子,冷風才多起來,紀家就給他準備了帽子,幾層的棉布,柔軟舒適,摸起來手感也是極好。
這樣的成長經歷於紀墨而言,無獨有偶,條件最差的時候,還有兄弟的帽子能夠落在他的頭上,更何況如今紀家條件不差,兩個兒子寶貝蛋一樣,哪個都捨不得放手。
但對曹木而言,就太過陌生了,像是幼時看著兄長的新衣滿眼欣羨卻不能夠表露,他知道說了只會得到嘲笑,不會有誰覺得他適合新衣,就連兄長的舊衣給他,都要被曹婆子嘮叨一回駝背所費的衣料,看著便不齊整。
今年卻不同,紀家不僅給了他新衣,還給了他新帽,也是這等新棉布做的,陣腳細膩,遠勝自己手工縫出來的紋路,一看就知道是紀母所為,這般的母親,這般的母親,怎能不讓人又有些百味雜陳呢?
第85章
過冬前的事情還挺多的,前面幾個世界,紀墨都沒怎麼享受過這種認真準備年節所需的熱鬧而產生的年味兒,這次倒是從頭到尾感受了一遍,紀母作為一個家的靈魂人物,到底是跟糙老爺們兒不同的,一樣樣準備的時候還會跟圍在身邊兒的小兒子紀墨說一說這是因為什麼。
這個國家的年號之類的,可能不太那麼容易打聽到,不是日常話題,離老百姓太遠,可在紀母說的話里,一些傳說一些歷史,隱約透露出來的東西讓紀墨的神色頗為驚奇。
不僅是因為第一次聽到這些知識而產生的,還有因為這些知識之中透露出來的——這是一個新的世界。
系統也太神通廣大了吧!
不僅能夠讓自己學習,還能不斷地去一個個新的世界學習,簡直……
同樣是古代,也不是說沒有其他技藝者的,怎麼就非要去一個新的世界才能學習另外一種技能呢?
如果是在一個世界流轉,也許幾輪之後,自己也能成為大師一樣的人物,而現在,得了,之前的知識都像是白學了。
最要命的就是文字方面的知識了,從年畫上看到幾個簡略文字,知道意思之後,紀墨明白了,他又要從頭開始學文字了,如果有需要的話。
經過了幾個古代世界,他已經明白了這些技藝者的口口相傳是怎樣的意思,就好像當初學鑄劍,他想要記錄下來卻被孔師傅阻止一樣,有些東西流於紙面,本來就是又經歷了一次加工,尤其是在學習過程中難免分心,不夠專注,在古人看來就是大忌。
更有這些技藝都不是通過簡單說說就能學會的,比如說雕刻,師父說要怎樣雕刻出這樣一個形狀來,你明白了,看懂了,但真正做的時候,你的鑿子就一定會知道用怎樣的力道來得到這樣一個形狀嗎?
紙上得來終覺淺,須知此事要躬行。
任何技藝,都是如此,先聽理論,再來實踐,或者理論跟實踐一起來,有的時候希望形成的記憶甚至不是腦子裡的那些,而是身體的各個部位,記下的要刻畫一條線條該用怎樣的力,該用哪裡使力。
這些,就像是必須要鍛鍊才能被記入肌肉記憶里一樣,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年年的磨鍊,把這種「經驗」寫入了身體的記憶之中,成為以後舉重若輕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