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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最苦,是情苦。
很多人都這樣說,很多人一輩子都在自己的那一段情中無法走出。
可對紀墨而言,為情所苦是很傻的事情,困住的除了自己,又能做到什麼呢?
「這片天地很大,你該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把自己困住了。」
明知道她聽不見,紀墨還是說了一句,不知幾時起,他有些看不得這樣作繭自縛的女子,希望她能看得開。
樂聲飛揚,又是一片歡樂景象,酒肆之中的樂,天然帶了幾分酒氣的濃烈,如那旋轉的舞姿,也多出幾分魅惑的成分。
同樣的一支曲子,又有了不同的風格,熱烈許多,讓人眼前一亮。
「沒想到還能這樣……」
紀墨唇角含笑,他喜歡這樣的改變,變則生,只要有人肯變,它就能夠一直流傳下去,為人所愛。
【請選擇時間,五百年,一千年,兩千年,三千年……】
「五百年。」
山野之中,爛漫的山花絢爛如霞,踩踏在其中的步伐輕盈若舞動,少女口中哼唱著的,是《鳳凰引》。
茶樓之中,有人輕捻琴弦,手指撥動,一個個音符連貫而出,迴蕩在茶室之內,若有幽情按訴,是《鳳凰引》。
閨閣之內,臨窗的少女看著那一院春光,悠然地彈奏起曲子來,她的神態閒適,曲子之中也多出幾分漫不經心的旁觀者清,襯得那春光更迷離,若有若無,影影綽綽,是情,非情。是《鳳凰引》。
客舍之內,旅居的遊人吹奏起家鄉的小調,那曲調旋律簡單,輕鬆就能在耳邊迴蕩,若有閒情賦予春風,一同飛揚,是《鳳凰引》。
…………
一道道樂聲,一首首曲子,同樣的,變調的,改了節奏的,用了不同樂器的,所有的所有,匯合在一起,像是一場盛大的交響樂,配合默契,節奏分明,此起彼伏,從不落空。
是《鳳凰引》。
恍惚間,紀墨好似真的看到了那一隻巨大的綠色鳳凰,身披彩衣,飛身而起,在它身後,隨著那絢麗的尾羽而來的是百鳥,一隻只,各有不同,一隻只,叫聲各異,它們隨著鳳凰起身,隨著鳳凰飛翔,隨著鳳凰發出自己的聲音……所有的聲音匯聚在一起,是《鳳凰引》。
那鳳凰,似也看到了紀墨,看到了他在看它,回視一點頭,鳳凰的目光之中,若有盈盈笑意。
是真的鳳凰嗎?
紀墨不知道。
是幻覺嗎?
紀墨不確定。
一分心,那樂聲混雜的聲音就不那麼和諧,像是噪音一般,連同那鳳凰的影像,也從眼前消散,眼前所見,似乎還是普通的一幕彈奏《鳳凰引》的場景,那男男女女的期盼,都在那一首曲子之中。
第697章
【請選擇時間,一千年,兩千年,三千年,四千年……】
「一千年。」
風格已經不同的街道上,行人說說笑笑走在路上,一處高樓中,隱約有樂聲傳出,那熟悉的調子,是《鳳凰引》。
「這分明是很簡單的曲子嘛,有什麼難的!」
一個年輕人大言不慚地誇口,覺得有幾分不配,這樣的曲子,憑什麼成為宮廷樂師的入門考核呢?
「今年定的就是這個,也沒辦法。」
一個青年在他身邊兒說著,很是無奈地總結,「是有歷史原因的。」
嚴格來說,《鳳凰引》絕對不是宮廷樂的風格,有些地方,太過隨意了,但當曾有一位況氏出身的皇后,並且她還很喜歡《鳳凰引》的話,那這首曲子就足夠在宮廷樂中占據一席之地了。
「聽說,今年也有況家人參選。」
好多年,況家人都不曾再成為宮廷樂師,今年為什麼會參選呢?
紀墨看著那些聚在一起,或聽曲子,或說小話的人,往樓外面晃了晃,飄然無依的靈魂狀態下,能夠讓他很輕鬆地踩在虛空中,自己喜歡的高度上,看這座小樓的牌匾。
——鳳凰樓。
這名字,還真是有夠響亮的。
怕是背後有些背景才能夠立得住吧。
宮廷樂師的考核地點都定在了這裡,看樣子這鳳凰樓的背景恐怕跟宮廷有關。
紀墨尋思著這些,又在那一首接一首由不同人不同樂器奏出的《鳳凰引》中多停留了一會兒,許是聽得多了,也覺得有幾分索然無味,便往四周看了看。
一千年的時間,朝代恐怕早就換了,建築的風格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還有人們的服飾,髮式,都不一樣了。
有行人從樓前過,聽到樓中傳出的熟悉的樂聲,駐足片刻,或有欣喜道:「這曲子我知道,是《鳳凰引》。」
《鳳凰引》的傳奇色彩不知道還剩下幾分,但千年的傳唱,足夠讓它成為家喻戶曉,耳熟能詳的曲目了。
莫名地,紀墨突然覺得自己把《鳳凰引》的逼格降低了許多,這樣「通俗」的曲子,好似一點兒神秘色彩都沒有了,實在是……
輕輕搖頭,罷了,能夠傳唱就是好的,其他的,都是細枝末節,縱然被人捧到天上去,除了一個名字,再無人知曉,用想像填充印象,也未必會比現在更好。
【請選擇時間,兩千年,三千年,四千年,五千年……】
「兩千年。」
一座大廳之內,當曲子響起的時候,紀墨也出現在這裡,見得那閉目傾聽的少女面帶微笑,臉上一抹恰到好處的紅暈說明了她的羞澀,她的目光看向年輕的樂師,那彈琴的、不,可能不是樂師,而是一個書生,他的目光也看向少女,若有若無的笑意,溫柔若春風一樣,拂過了少女的面頰,送過那目光之中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