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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洪亮,在帳篷里說話,聲音都能傳到外面,像是打雷一樣,說什麼紀墨隔著一段距離都能聽清楚,冷不丁聽到,還真是要讓人嚇一跳。
「母親,這些我都知道了,你都重複兩遍了。」
紀墨拉長了音調,似有幾分撒嬌的意味,表示不想再聽重複的了。
「你聽到了,你記住了嗎?」紀母笑著問,小孩子麼,常常會有些耐不住性子,很正常。
「記住了,記住了。」紀墨連忙應著,在紀母考較的時候,快速說出了對方所講,還在手掌上比劃著名給她寫字,跟她教的都是一模一樣,筆畫順序,沒有一處錯誤,連續幾個字都是如此,紀母驚訝了,自己這個小兒子,似乎很聰明啊!
「紀墨學得真快,紀墨想要什麼獎勵?要不要騎大馬?」紀母柔聲哄著,問這句話的時候都想好了,要是對方要,她就讓阿列帶紀墨去騎,小孩子嘛,就是放在馬背上坐一坐,也會很滿足了。
紀墨搖搖頭,準備給紀母透露一下自己對今後的安排,「我不喜歡騎大馬,看上去太危險了。」
他似是怕人責怪一樣,聲音都不大,說話的時候不時掀起眼帘看一看紀母的表情,那小心翼翼的樣子,看起來頗為可愛,紀母愈發柔了音調,「那紀墨喜歡什麼呢?」
「雕刻,我喜歡雕刻。」
略微上揚的音調,似是真心喜愛一樣,紀墨眨巴著眼睛看向紀母,「我的刻刀不夠多,我還能有幾把不一樣的刻刀嗎?或者,其他的,方便雕刻用的工具?」
雕刻可從來不是一把刀就能成事兒的,少不得還需要一些其他的工具,這些洪疇都給紀墨講過,但紀墨不可能一下子就說出那些專業名詞來,如此紀母就會知道他有別的師父了,還不知道紀母的態度是怎樣的,他不好把這件事暴露出來,若是遭到反對,紀母能做的可比紀辛多多了。
「雕刻?」紀母怔住了,怎麼會是雕刻,她聽說過之前紀墨和阿桑之間的事情,還知道朗閣因此給了紀墨一塊兒玉石和一把刻刀,也知道紀墨貿然下刀傷了手,讓她看,吃一塹長一智,怎麼也不可能再喜歡這東西了,竟然還喜歡嗎?
「是啊,朗閣只給了我一把刻刀,那是不夠的,我還要更多的工具,起碼也要有些解玉砂,不然沒辦法雕琢。」
現在的玉雕工藝還是比較古老的,尤其洪疇所說的一些工具,什麼琢玉機之類的專用工具,不用想也知道部族裡不可能有,更不要說扎砣和磨砣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僅憑著一把刻刀就想要完成玉雕,也就比開天容易吧,幸好那塊兒玉石是已經去了石殼外皮,算是半成形的玉料了,否則還要有個給玉石開殼的過程。
想想看,沒有現代機械,什麼電機磨機切割機的,古代是怎樣給玉石開殼的呢?肯定不是一刀切的那種,而是用水磨法,慢慢研磨,這裡面就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了,用的就是解玉砂,先把其他的硬度高的石頭打碎,搗爛,跟搗蒜差不多的那種,讓石頭爛成細砂,再用這些細砂加水去磨玉石的外殼,這些細砂就是解玉砂了。
這個前期的準備工作就是部族裡絕對不可能完成的,指望別人交易都不現實,一年之中,能夠有一支商隊經過部族,那肯定是賣奴隸的商隊,其他的東西,可能他們處在草原深處吧,其他的商品根本不等到這裡就沒了,而且商品還大都是大眾商品,如解玉砂這種小眾的,可能也不會很值錢的東西,還真的沒人會捎帶過來。
用羊皮羊肉什麼的,換這種不當吃不當喝甚至也不怎麼當用的東西,肯定不會有人願意的。
紀墨若非要在這種情況下雕琢玉石,就真的要用非常原始的手段了,刻刀必然要有,還要有鑿子之類的小工具,此外必不可少的就是解玉砂了,無論是一開始的打磨,還是後來的拋光,都要有這種不起眼的砂。
好在這個也不是不能被取代的,比如說紀墨可以找塊兒堅硬的石頭,自己不厭其煩地製作,但,石頭打碎什麼的,想想這個過程就是個力氣活,還是個必須要持之以恆的力氣活。
把製作玉雕的整個流程了解了一遍,紀墨就知道玉器貴重也不是沒有道理,不管硬玉軟玉,都要經過這樣漫長的流程,可能一個流程下來就是幾年過去了,這其中的手工也是需要費力氣的,而這樣精心製作出來的玉器,硬玉可能還好些,軟玉怕摔啊,一不小心就碎了什麼的。
傳國玉璽都不能重新製作,只能鑲嵌金子彌補,可想而知,玉料難得,玉雕更難得,想要精美如初,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還僅僅是針對玉器,洪疇所學的雕刻,針對的材料還有其他,玉雕是石雕之中的一種,還有木雕,核雕之類的,核雕又算是微雕的一種吧,在洪疇的講述之中算是雕刻的小藝,讓紀墨聽得只想仰望,這就是大佬啊!
當然,因為古代還沒放大鏡,微雕還不到米雕的程度,而洪疇年齡大了,視力衰減,不如年輕時候好了,不可能給紀墨現場製作核雕什麼的,只能告訴他相應的技法,按照洪疇所說,學會了在大物件之上雕刻,在小物件上雕刻也是同樣的,只不過是需要眼神兒更好,更細心而已。
這就有點兒像學射箭那個看虱如輪的典故,若是能夠把很小的東西盯著看,看到很大,其上的所有技巧也不過是在大的東西上雕琢一樣的技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