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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移動之後,持長杆者會退到一旁,讓出星圖位置,容星官校驗,確定都沒有問題之後,這一次星圖更新就算是完成了。
在一定距離看眼前這片絲帛星圖,就好像是把天幕直接搬到了室內一樣,等比例縮小,分毫不差。
同樣,能夠平鋪四張桌子的大紙上,也會留下這樣的一張星圖,之後捲起算作資料存放,後續有需要的時候會拉出來對比測算。
呵呵,真當古代人就不知道比例尺了?
紀墨看著那幾張星圖,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兒,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也許會在旁邊標註一下這顆星星的名字?
司天監中,倒是有這樣一副石刻,同樣是星圖,是標註了星星名字的,老實說,看著那些猶若繁星的名字,紀墨只有一個想法,這些星象師都是天才啊!
兩千來顆星星,每一顆都有獨屬於自己的名字,還根據自身所在的位置,跟周圍的星星名字成為一個體系之內的,這也是真不容易。
不知道最初定名的時候有沒有過爭吵,現在這個名字,又是怎樣定下來的,具體的含義有哪些?
這些都是要紀墨學習的內容。
這一刻,看著那片星圖,紀墨震撼之餘,仿佛又回到了第一天面對藥櫃時候的情形,所有小抽屜上的名字都是要記憶的,還要文字聯繫實物,再聯繫實物的特性。
現在,也沒什麼差別。
不知不覺,似乎一項技藝的最開始總是需要記憶一堆相關的知識內容,之後才能繼續學習,這種門檻——「我的記憶力還是挺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這一條了,否則,恐怕學習的時間會因為記憶力不好而無限延長。
司天監中,如紀墨這樣的童子實在是不少,他們都是星象世家的下一代小輩,被帶到這裡耳濡目染,先從做童子開始,倒是不用端茶倒水,可伺候筆墨是少不了的,等到漸漸升級,掌握的基礎知識豐富一些了,隨意提出一個星星的名字,能夠知道對方處於哪裡,大概是怎樣的運行規律的時候,便可以升級成為助手了,開始負責一些測算方面的事情。
這些理論課的具體內容,都是工作之後再由老師手把手地教,在司天監的時候,他們只要做自己能夠做的事情就好,根據各自學習進度的不同,所能做的事情也不同,差不多都是同樣的年齡,看著別人能做,自己不能做,心裡頭就會自然有一個攀比競爭的意識,就會在「課餘」時間暗自努力,形成一個良好的學習氛圍。
當然,壓力也是有的,有那等茫然無措的,親人在側,哭倒是不會哭,可若做錯了事,手忙腳亂什麼的,少不得被帶回家來一頓竹筍炒肉,能者上,弱者汰,哪怕是星象世家,若有實在不堪造就的,也會被排斥在核心圈子之外,逐步淪為末流。
第496章
司天監作為朝廷之中比較特殊的一個單位,占地面積不小,所在位置也比鄰皇家,觀星台上看一看,不說看到皇家內苑的景象,也能看到不少好似近在眼前的琉璃瓦屋頂。
距離這樣近,事情就少不了。
「拿去,這是給十六皇女測算的命盤。」
紙片疊起放入一個六角形的金屬夾層之中,窄窄的縫隙剛好能夠塞那樣大小的一個紙片,外頭再是蠟封,似鑲了一條白邊兒一樣,那金屬夾層下方還墜著絲絛,有個紅色的結兒,很是漂亮。
紀墨聽到這位擅長「天星執命」的紀三爺爺發話,就往旁邊兒多看了一眼,這會兒紀寰正在埋首測算什麼,動不動還要掐指頭默念,紀墨在一旁站著也是干站著,便湊過去一些,看紀三爺爺在做什麼。
比起真正的司天監老大,紀三爺爺更像是那個主事兒的,實在是他的事情太多,助手來回奔波,就他一個人,使喚十來個助手,還不算那些在一旁守著的童子,及添紙備墨的下人。
紀墨這邊兒相對清淨一些,紀寰身邊沒有那麼多童子,他稍稍往側面移了一步,就看到三爺爺面前桌上是怎樣的命盤了。
外方而內圓,這個古代,講究的是天圓,即蒼穹若倒扣的透明圓碗一樣,把所有都籠罩在下,至於下面的地是圓的還是方的,對水平面來講,其實沒什麼所謂。
圓形和球形,一個平面,一個立體,總是不同的概念,不必強加混淆。
基於這樣的思想,命盤也該是圓的,可這個圓,又需要一個規矩,所以最外層還有一個方形罩著,兩個形狀之間的縫隙處,便可算作一種變量,天留一線,予人自生。
因有這樣的說法,星象師便不是完全的老古板,非要所有事物都按照天象的軌跡來進行,會允許其中出現一些不同,給人測算命盤的時候,也只說「大概」「可能」,而不是說「絕對」「必然」。
這種概念上的含糊,跟算命的那種含糊,總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前者是期待變量的出現,後者則是擔心變量的出現而留的餘地。
測算命盤,以誕生之日所屬之星為中心,由此描繪四周,看季節,看節氣,看陰晴,看時辰……如此把那個圓切分成若干不等分的格子區間,這些區間之中又會因為所屬星區的某些變化而有所變化。
墨點點在白紙上,一顆顆小星星就這樣躍然而出,它們彼此之間的距離,仿佛早就是爛熟於心的事情,紀三爺爺頭也不抬,便描繪了出來,很快,白紙上就多了一張類似星圖的命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