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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一時默然,顯然他自己也有同樣的想法,不過是不想打擊紀墨,或者說被紀墨那種美好的願景忽悠了,心動也是衝動,冷靜過後,又覺得所有的理由都不充分了,連自己都無法說服,顯然也無法說服別人。
紀墨有些著急,看出他的急色來,對面的青年大巫很寬容地一笑,對大巫做了一個手勢,像是在問可不可以讓紀墨自己來說。
大巫拍了拍紀墨:「你說吧。」
顯然,自知口才不行的大巫已經不想充當那個居中的聯絡人了,甚至不想主持這件事。
紀墨沒有從長遠的角度告訴大巫留下歷史有多麼好,他早就明白了,他們的觀念都是活在當下,也許大巫看得長遠一點兒,會想後代是不是能夠繼承自己的力量,但力量和文字並沒有等值的關係,知識也不是必須只有文字能夠承載。
「如果有了文字,就能通過勾畫這些文字來獲得鬼神的關注,更容易獲得鬼神的力量……」
信仰的本質是渴望,渴望得到,也許是某種願望,更多的還是渴望得到那能夠滿足願望的力量。
只是一句「鬼神的力量」就足夠讓在場的兩個大巫都認真起來,而紀墨接下來的闡述卻沒有圍繞這個進行,像是偏離了主題一樣,再次描述未來的願景。
青年大巫很是不滿,眼睛睜大,瞪著紀墨,氣得鼻孔都粗大了,像是隨時都要暴怒的樣子,倒是紀墨這邊兒的大巫,反而有些無奈,怎麼又是這一套的樣子有些好笑。
兩個大巫對視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交接,便有些情緒都互相明了,即將暴怒的青年大巫平靜下來,說:「我要先看到那種力量。」
說是借用力量,好啊,那就借用好了。
紀墨看了一眼大巫,他需要得到許可,允許他使用那本來不是這個世界的祭祀或者是符文等產物,嘗試是否能夠在這個世界得到鬼神的回應。
倉頡造字,鬼神夜哭。
這個世界,若是第一個字產生,會有這樣的效果嗎?或者是類似的,稍微弱一些的?
事情商量下來就不再拖沓,紀墨當下就嘗試寫一個文字,從「天」開始,是最簡單,也是最基礎的,照著上個世界的咒文的文字來寫,而不是自己更習慣的簡體字,結果……沒有結果。
沙地上的文字並沒有任何的花哨,在紀墨說出含義之後,很快就能夠被人記下來,虛化的概念因此而化為具體,靜待片刻,什麼異象都沒有的空白之後,紀墨手中的樹枝繼續,要在旁邊兒寫第二個字的時候,大巫止住了他的動作,拿過了他手中的樹枝,在「天」字的左邊兒寫了一個字,是「地」。
那文字,有些類似上個世界的「地」,又有些地方不太一樣,然後是下一個,「鬼」,紀墨能夠認得這些文字,卻又知道它們還是有了變化的,第四個字的時候,對面的大巫忍不住搶過了樹枝,直接在地上寫起來,是「神」。
寫完了,他樹枝一丟,手舞足蹈起來,臉上的笑容讓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哈哈,哈哈……」
他大聲笑著,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那雙眼中有著孩子般的光芒,如同找到了新奇的玩具,足夠他再玩一天。
大笑聲引來了兩位族長,他們在外頭探了探頭,影子落進來,似乎是在詢問要不要幫助什麼的。
同樣是年輕的族長,這個部族的族長跟青年大巫的關係似更為親近,對方直接拉著族長的手臂,指著地上那個如同狂草的「神」字,說:「這是我造的字,以後,我們就有字了!」
明明之前還說不想要,一臉嫌棄都要掩飾不住,全在訴說無聊,可這時候歡喜的又是他,高興激動,為之興奮的又是他。
人類的本質就是真香嗎?
紀墨這般想著,不覺觀想,之前他們都不會,突然就會了,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這又是鬼神傳遞的知識。
可惜他早早廢了觀想,不能從中體悟到他們的感受,多多少少卻能感覺到一些不同。
「把我們的部族合在一起吧。」
青年大巫突發奇想一樣,這般對大巫說著,目光掃過在場的幾人,隨著那位族長被拉進來觀看地上的文字,自家這邊兒的族長也跟著進來了,兩個大巫,兩個族長,還有紀墨,五個人把草棚子下方擠得滿滿當當。
「一個部族的人太少了,我們一起吧,這裡的地方很大,足夠我們所有人生活,還有字,文字,對了,我要告訴他們這些文字,不,不應該這樣,應該……」他的思維很快,腦中似乎有無數的思想在閃光,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大家分享那些想法,可一時間又說不清楚,零零散散的,幾乎不成語言。
大巫微微點頭,似乎從這些隻言片語之中已經知道對方想要表達的是什麼,這兩個人,以前見過嗎?
紀墨不得不有這樣的猜想,畢竟這種熟悉的感覺,實在不是第一次見面會有的。
兩個部族的聯合,似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又或者只是這幾年,在場的五人誰都沒有異議,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於是,晚上的篝火晚會就成了一場祭祀。
青年大巫很歡樂地攜手大巫一同舞蹈,古樸的舞蹈談不上多麼好看,但對方的那種熱情,極能感染人,看到他臉上的笑容,人們也都跟著笑起來,更像是聯歡會的模式了,少了幾分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