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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精神力是一種超能力,那麼,學習這種感覺的過程就像是在修煉自己的精神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精神力,在這一間屋子之中,所有的孩子的精神力最初都是散亂的,唯一如同定海神針一樣的,就是先生的精神力,他沒有刻意地做什麼,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屋子的中心點。
隨著一次次的問答,一次次的討論,一次次的爭辯集中了大家的精神,像是在把無形中的精神力進行某種調頻,或者說通過共振達到某種增幅的效果。
然後隱隱戳破某層遮擋在「眼睛」前面的「翳」,如同戳破一層窗戶紙一樣,本來是毛玻璃擋著,什麼都看不清,可認真看了,精神力增強了之後再看了,某種本來應該看不到的東西,突然能夠看到一些了。
不是全部,但隻言片語,能夠感知到的那一些,已經是摸到了相師的邊兒了。
繼續下去,眼前所見,還會是現在的這個世界嗎?
每每想到這裡,紀墨就覺得心中激動,他們現在還只是預備役,就好像能夠達到這樣的地步,那麼,真正的相師,他們所見到的到底是什麼呢?
相師的「相」,是為了要看到更多的真實,還是為了測算到每個人的軌跡?
一年後,紀墨參加了天機閣的考核,成功進入天機閣,從預備役弟子變成正式弟子。
得到正式弟子身份的那一天,紀墨興奮上山,然後在半山腰栽了一個跟頭,差點兒直接滾到山下,吃了一嘴土,蹭了一身草葉,終於知道相師的福德有多薄了。
「哈哈,你這還算是好的了,看看其他人,總有比你更倒霉的。」
引路的師兄很是耐心地等著他來到面前,這才繼續帶著其他人一同往上走,他們都沒有著急,哪怕那個被鳥屎砸過腦袋的,這會兒也能夠忍著那種髒污,安靜等著。
一年之前,他們都還沒這個耐性,摔了,意外了,必是要哭鼻子,可現在,哭什麼啊,這都要哭,後頭還有的哭吶!
「我信。」
紀墨一臉真誠,他真的信,實在是聽到的太多了,對相師這一行來說,活過今天就足夠慶祝了,明天死不死的,明天再說。
師兄被這句話一噎,信就信唄,誰不信了。
「上去之後,走路小心點兒,每年都有不少人摔死,屍骨都沒人收哦!」
師兄提醒著,不知道是不是在嚇唬他們。
十六七歲的師兄,還很年輕啊!
紀墨沒吭聲,老老實實跟著走路,眼睛注意看著腳下的時候,還要留意上頭,不然被樹枝刮臉,運氣不好就瞎了,運氣好,臉上也要帶幾個血道子,如果運氣再不好一點兒,說不定那樹枝上還帶毒,血道子之後不是死就是毀容。
所以說,天機閣為什麼要開在山上啊,放個平坦點兒的地方,少點兒意外的地方不好嗎?
「好啊,地震,落石,山崩……你選哪個?」
師兄隨口說出幾種天災來,簡直是要挑戰大家的接受極限,見到一眾小弟子臉色都有些不好,「你拿天機賣錢,還不讓天機嫌棄你了?」
這麼不招人待見的相師還能長存到現在,可見在這方面,老天爺還是輸了。
紀墨心想,這有點兒像是修仙了,與天斗,與地斗,與命斗。哦,還要加一個與人斗,天災是天地對相師的災難,可才是更經常的。
紅塵中打滾,是非中浸泡,如何還能清淨自省,超脫長生?
第760章
在沒有入天機閣之前,紀墨總以為,天機閣是怎樣富麗堂皇的建築,必然是殿堂級的,否則對不上這樣名譽天下的盛讚,然而其實——
「茅草房!」
一個跟紀墨同批上來的小弟子失聲。
他們在山下的時候,好歹還是有個瓦片遮頂的,怎麼到了上面,像是越來越不如了呢?
還不等引路的師兄回話,所有人耳中仿佛都聽到了「轟」的一聲,然後眼睜睜看著一個房頂直接塌下來,好在房頂是茅草做的,不多時,有人一邊「呸呸呸」地吐著茅草,一邊從下方走出,拍打著衣上的茅草。
那人的表情自然而平靜,仿佛是走過了什麼灰塵漫天的建築工地,正在拍打身上的塵灰,若是不看他頭上那些扎入髮髻之中的茅草,恐怕真的很有高人的出塵之相。
「噗——」小弟子之中,有人憋不住笑,發出了悶笑聲。
「小……心。」
師兄的提醒只出了前半截,後半截就不用說了,被劇烈的咳嗽聲所覆蓋,是剛才悶笑的那個小弟子,他咳嗽得臉上都泛紅,聲音都不對了。
「什麼人你都敢笑,自找的。」
師兄小聲嘀咕了一句,不敢往那裡多看,一邊帶著他們去居住地,一邊小聲叮囑:「眼睛別亂看啊,小心出了錯當了替死鬼。」
這話像是詛咒一樣,紀墨卻好像聽明白了點兒什麼,好奇心驅使著他去看那個從茅草之中鑽出來的人,可他硬挺著後背沒有回頭,剛才的咳嗽是那人做的?他怎麼做到的?這麼遠的距離,都沒接觸,怎麼做到的?
山頂這一片兒地方的茅草屋分布並不集中,彼此之間都隔著一些距離,看起來有些亂,但這些距離是必須的。
有些地上還有著雷火燒過的痕跡,看那面積,紀墨就能推想曾經這個地方也有一座茅草屋,只不過因為某些緣故,燒掉了,若是其他茅草屋挨得近,那麼,燒掉的就不是一座茅草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