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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好之後就要寫,既然是要寫來傳承的,當然不能太差,否則,後人都看不清楚文字,真的就讓他們直接看配圖當連環畫嗎?
這些都不是白來的,必須要自己一點點學習才行,在專業知識點滿百之後,紀墨的很大一部分精力,就是在這些文字之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每次穿越都能鍛鍊自己的記憶力和學習能力,他感覺自己學得特別順手,明明是不認識的文字,看上一遍就會寫了,如同他出生後學習不同音的語言一樣,簡直是毫無難度。
這份增強的學習能力,在紀墨看來就是個很大的金手指了,若是回到現代,別的不說,僅憑這份「語言天才」的能力,當個翻譯家什麼的,都是很容易的事情,應該也不用發愁什麼畢業就失業了。
偶爾對現代生活暢想一下,似乎就能從沉重的現實之中稍稍脫離出來,感受到一些快樂,不得不說,蠱師聽起來神秘感十足,可真正學了之後,才不得不承認,實在是有悖三觀,隨便用人試毒什麼的,雖然紀墨每次都嘗試救回來,但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個試的過程中,總有些損耗是無法被彌補的。
那些人命,哪怕找了惡人來試,也不過是安慰自己的良心罷了。
甚至因為這種對良心的安慰,還曾發生過總是被救回來的惡人以為自己是試藥人,不願再受折磨,而跪地懇求痛快一死的事情。
法律意識的匱乏,再加上文化教育的缺失,這些普通的惡人,對自己的性命都談不上多麼看重,更有所謂的江湖義氣,為了朋友一死什麼的,真是熱血上頭,百死不悔。
他們,輕賤著他人的生命,能夠對著老弱病殘拳打腳踢,見血而嬉,卻也同樣輕忽自己的性命,能夠為了兄弟朋友的一句話,拼得一死。
是善是惡,本不應該由他評說,不過為了找人試毒,與其找那些勤勤懇懇老實求生的老百姓,還不如這樣的混混,少了一個說大了似乎也算是為民除害,至於他們自己,他們的家庭,是否會因此受損,就是不得不迴避的問題了。
人無完人,紀墨也無法兼顧所有人,在麗還在的時候,他能說服麗去用惡人試毒,已經是煞費苦心,麗不在了,他之後再做的蠱毒,倒是少有找人嘗試,多半都是用小動物替代了,哪怕所得結果不會太精準,但,終究是能夠讓自己安心省心的。
連教導無憂的時候,他也是讓她用小動物試毒的,一直以來,無憂都做得很好,她開朗大方,活潑愛笑,仿佛永遠不會有什麼陰霾將她籠罩,哪裡想到只是一次被騙,一個渣男而已,就讓她大變態度,做出了這等草菅人命的惡事來。
是他沒有教好。
是他的錯。
也許,他不應該帶著無憂生活在鎮子上,若是回到山中,無論哪個寨子裡,無憂都會過得更為單純,蠱師的身份,足夠讓她受人敬畏了,不會有人輕易招惹她的,更不會有人冒死欺騙,也就不會……
第435章
一隻纖細的女人手划過書脊,從中抽出了紀墨選為考試作品的這本書,書皮上,《蠱術》二字濃黑,便是在微弱的月光下,也能看到那仿佛細細描摹加粗的字跡。
白髮之中幾縷黑絲,這個女人已經不年輕了,月光下的臉龐上生了皺紋,多了霜色,可紀墨還是一眼認了出來,這是無憂,五十年後的無憂。
心中稍感安慰,她成功逃走了,沒有被捉到,也沒有人知道真相,她才能如此安穩地活到五十年後。
這個女兒,一開始從沒想過要有,連她叫自己「阿爹」都會覺得不適,只當做弟子看待,悉心教授,可,總是希望她好的,如今看到她還安好,似乎也能感覺到一些安慰。
房間裡沒有點燈,借著跨過窗欞的微弱月光,能夠看到室內的陳設,簡單到讓人恍惚,這是寨子中小樓的布局啊,當然,不是原來紀墨曾經放火燒掉的那個小樓,而是一個規格差不多的小樓,這種建築,以特色來看,應該是在山中。
窗戶敞開了一扇,能夠看到外面黑黢黢的樹影,像是一個個暗中觀望的鬼怪,有著各自猙獰的神色。
無憂沒有翻開書本細看,這裡面的內容,只看書籍的磨邊兒,就知道她必定已經看過許多遍了。
而這裡面的知識,從小到大,也是她一直在學的,不可能不知道,她拿著書坐在了靠窗的椅子前,木製的椅子有些粗糙,很多地方能夠看到未經修飾的邊角來,她坐在上面,坐在窗前,靠著窗,緩緩撫摸著這本書的封皮,還有書籍,像是在撫摸一件值得緬懷的舊物。
那種神情……紀墨又一次迴避了她的面容,他總是迴避的,就像心中在選擇,如果可以,那麼就永遠不要記住她的樣子,如此,就可不會懷念。
這個「女兒」是紀墨所不承認的存在,僅僅是當做弟子的話,大可如之前的許多弟子一樣,如同一個符號,而不需要特別的樣貌和名字,因為,他們不會再見了。
此生此世,再難相見的人,有什麼必要記憶嗎?
夜深人靜,月亮如水,在這種時候回憶,哪怕無人在側,似乎也想傾吐兩句心聲,無憂在輕聲呢喃:「蠱術啊,可真是很好的東西,你若是還在,看到我現在這樣,也會安心了吧,可惜了,你不在了……」
一生相負,當年一時衝動的時候,無憂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為之承擔那樣的惡果,他怎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