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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當年的紀家不一樣啊……」
那人感慨著,似乎還記得那場刺得人眼紅的大火,真生氣啊,可現在呢?那個叫做紀墨的孩子,手中的明天劍,似乎就是他所謂的天子劍吧。
被這樣承認了,若是……恐怕紀老頭都會從墳墓里跳出來的吧,他若活著,不知道會不會也在這場中,如同那些鑄劍世家的鑄劍師一樣,指責他的不肖子孫。
想到這裡,臉上就不覺浮現出笑容來,看向紀墨的目光之中也多了些欣賞,還有些遺憾,可惜……
「是個好孩子。」
「是啊,他是個好的。」
柳仲鈞的聲音之中透著淡淡的遺憾,那個時候,親手抱回來這個孩子,把他交給紀沉意的時候,他再沒有想到,還會有今天,會看到這個孩子成長到這一步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也沒想過,紀沉意會為了紀家,為了這個孩子,那般逼迫自己,讓他與諸多世家為敵。
她還是恨著他吧。
每每想到此處,柳仲鈞就覺得心中隱痛,像是那早就裂開的傷口在汩汩地向外流著鮮血,也不知道何時,會把這一腔熱血流盡,也許那時候才能真正放下吧。
一場論劍會,如此虎頭蛇尾地結束,許多鑄劍師臨走的時候都宣稱,以後鑄劍世家之中再也沒有紀家了。
對這樣的發言,紀墨是很難動容的,他生活在一個人人平等自由的世界之中,對家的觀念,大概就是父母之上再有雙方的老人,而對家族的概念,也許就是過年時候見到的叔伯姑姨?
他不理解一個家族的重要,但這不妨礙他經過了上個世界的某些觀念洗禮,已經明白沒有宗族的家是多麼羸弱不堪。
明天劍的劍鞘是鏤空黃金打造的,漂亮的鏤空雲紋之中,還能看到屬於長劍的寒光閃爍,還劍入鞘,謝過了孔師傅和孔憲,送他們離開之後,紀墨帶著白石到了紀姑姑的院子,在門外踟躕許久,方才推門而入。
「都結束了?」
紀姑姑主動問。
「是,都結束了,效果很不好。」紀墨這樣回答,他已經大了,沒必要再扮小撒嬌,這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愧疚,不等紀姑姑再問,主動說,「他們說鑄劍世家之中從此再沒有紀家,雖然我不信他們說的如何,千秋功過,自有青史評說,但,我希望姑姑不要因此怪我,是我冒進了。」
這一次的論劍會,宣布取消人祭一事,紀姑姑是反對的,理由還是之前說的那些,僅價值論一條,就是宣布了這件事也無法做出更改的,如此就不會被那些鑄劍世家接受。
但是紀墨堅持,他鑄造出明天劍,雖然沒有讓專業知識增長一點兒,但他有個預感,自己所差的真的不多了,如果這件事能夠成功,那麼……
【主線任務:鑄劍師。】
【當前任務:專業知識學習——(100/100)】
事實也正如所料,當他宣布取消人祭之後,他所欠缺的那一點終於補上來了,這也是前面的積攢已經差不多了,那個時候,他就接到了可以考試的通知。
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的考試竟然還有理論考試。
【第一階段學習結束,是否接受考試?】
【第一階段理論考試,時間三十分鐘——請簡述鑄劍技藝的優劣之處。】
沒想到還有理論考試,但這對紀墨也不難,認真學習過,心中有底,哪怕那時候筆記半途而廢,接受了孔師傅的說法,沒有堅持繼續下去,但每日裡回來後,他跟紀姑姑談完話之後都會對白日所學進行複習,所有流程細節爛熟於心,閉著眼睛都能回答出來。
認真審題,這種論述題的答題要點,第一步就是要先說明鑄劍技藝的整個流程,包括流程之中的小細節,然後針對這些再進一步論述優劣,最後一步還可以加一個總結,算是總的概括。
他那時候站在原地,看似在承受大家的指責,其實已經成功開了腦內小劇場,如同坐在考桌前的學生一樣,認真地在腦中的白紙上「想」出自己的答案,想比寫可快多了,一不留意,白紙上就會出現廢話,還要再改過。
因為需要全神貫注,所以外面說什麼他完全沒聽到,也就是後來孔師傅宣稱的時候,剛好是他答題完成的時候,這才聽到看了一眼,之後就是那些來自鑄劍世家的鑄劍師臨走時候放的狠話了。
考試時間與現實時間同步,這還是紀墨第一次遇到,馬上就考試有些冒失了,因此,即便知道後面的考試應該不會再耗費現實時間,他也準備安靜下來再繼續。
這一次真是好險,不知道如果他們都要散場的時候自己還沒考試完,在他們看來,是不是就是直接傻了?
這可是存在迷信的古代,若是真就這樣被論斷為傻了,不知道會不會被灌符水什麼的。
那可就是比取消人祭還大的大新聞了,說不定在他們眼中,還是因為取消人祭導致上天震怒降下的懲罰什麼的。
「你錯了嗎?」
「我沒錯。」
「你後悔嗎?」
「我不悔。」
紀墨依舊堅定,只是對上紀姑姑的那張毀容了的臉,對上她的眼,又補充道,「但我怕愧對您。」
能夠為了紀家名聲投火,為了紀家名聲堅守佛堂,紀姑姑所堅守的卻被自己輕易破壞了,他對不起紀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