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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當年進獻功法得以獲得朝廷庇護,卻是將我等推入萬劫不復之地。」
外面的打鬥聲不時傳來,堂中,卻是一片靜好,說話的盜門門主連火氣都沒有,只語氣中多有嘆息。「有玄天宗開頭,其他宗門的日子,都不好過,我盜門,尤甚。」
紀墨聞言,不由愕然,不應該是牽扯了玄武宗,怎麼惹到了盜門頭上?
不怪他看問題窄,關鍵很多東西,他只是知道了解,並未深入思考,就好像玄武宗之變的時候,他想到的只有宗內的弟子,沒想到外面的堂口是怎樣的變化。
獻秘籍,掀桌子這件事,他也只想到了對面的玄武宗,沒想到受此牽連的不止一個玄武宗。
對朝廷來說,他們或許很久之前就有謀奪其他門派功法的想法,人有不如我有,但沒有好的時機,也不好妄言,這世界並不是只有一個國家,不是只有一個朝廷,突然開了這種頭,面對的可能不僅是國內若干宗門的不樂意,可能還有他們聯合外國而來的反撲。
為了不鬧出大的亂子,朝廷一直是吸納宗門弟子多,自己培養少。
在武道資源上,朝廷擁有大好河山,不至於不如各個宗門,不過是做出了讓步罷了。
而玄天宗開了這個頭,讓朝廷看到還能這樣做,此後多年,江湖上的確多了很多「叛宗另立」的故事,或真或假,都於朝廷有益。
盜門門主開了這個頭,歐陽曄皺眉,旁邊兒的王洵差點兒想要問這跟盜門有何關係?
盜門之中講究師徒傳承,卻也更重視個人能力,能者上位從不是虛妄,這也是為何盜門門主總是顯得年輕的緣故。
「我盜門多年一直供職軍中,斥候探子,要害拔寨,都是我盜門弟子在拼命,為了得到一個消息,不知要搭上多少人命,這些,憑我等功夫,也還罷了,可,玄天宗此局一開,這般功夫猶若軍中利器,又哪裡還能為他人所掌……」
凡是統治者,都有一個心態,今日能為我所用的,他日未必不能為他人所用,又要用,又要防,疑心病重的,自斷臂膀也說不定。
盜門不比玄天宗,還可以等一等再看,直接當個「忠臣」,效忠在位的皇帝。
他們若是不能提前討得新任帝王的好,恐怕以後想要輕鬆過活就更難了。
軍中想要坑死一個人,真是再簡單不過了,尤其盜門所從事的工作在別國都沒什麼好名聲,得不到臂助,自己國家派個危險的任務出去,都不必做更多手腳,盜門就已經在懸崖的邊緣。
除非真的想要淪落到雞鳴狗盜,否則,盜門想要登堂入室,著實不易。
如今,南王封地就在附近,近水樓台,再有他肯捨得一個女兒做嫁,這般拉攏之意,足夠盜門賣命了。
起碼盜門門主準備拼一把。
「所以,對不住了。」
盜門門主這般說著,拱手為禮,明明是處於弱勢的,卻像是在上風一樣。
歐陽曄皺眉,已經意識到不對,等到那大量煙霧霎時騰起,他忙喝令眾人速速離開大堂,紛亂中,盜門門主也掙脫束縛,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
玄天宗此役,敗了。
紀墨愕然,五十年,就五十年……一口氣哽在喉間,憋得眼前發黑,怎麼就這麼……
然而過程基本都看在眼中,不能說歐陽曄這個宗主有什麼錯誤,決策沒錯,從龍之功不是那麼好拿的,在此之前就要投入不少人命進去,玄天宗本就是後起的門派,沒有那麼大的家底拼搏,不加入是對的,可……
亂世到來的時候,敵人可不會管你是不是想要兩不相幫,保持中立,只要在臥榻之側,沒有叩首,就註定是要先剷除的對象。
紀墨本以為考試到此就算結束了,萬萬沒想到,峰迴路轉,玄天宗竟沒有被除名,只是換了王洵當宗主。
雖是個傀儡的意思,免得外界察覺不對,但這般情況……
「事已至此,留待有用之身,等待日後清算吧。」
王洵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不止,傀儡宗主的下場,未必就比戰死的歐陽曄更好了。
將來若是南王成功還罷了,若是不成功,他們也要跟著倒霉,當真是綁在了一條船上……
【請選擇時間,一百年,兩百年,五百年,一千年……】
「嘖,一百年。」
紀墨有些灰心,自己創立的玄天宗如此倉促短暫,實在是,最慪氣的莫過於玄天宗這一敗,相當於又回到了玄武宗麾下,多年的掙扎,另立門派的「爭口氣」都成了虛妄。
兜兜轉轉,竟是還要向玄武宗低頭嗎?
心中存著這些氣,再見到那仿佛依舊的宗門時,便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到頭來,都是一場空嗎?
「師兄,這就是玄天宗?」
脆生生的聲音來自一個少女,她穿著男裝,很是不走心的裝扮,紀墨看出她連耳朵上的耳孔都未掩飾,更不要說那眉宇之間的靈動之感,鍾靈毓秀的姑娘家,怎麼會來到這裡?
「是啊,這就是玄天宗,我就說了,沒什麼好看的,你非要跟來,還要當什麼師弟,你這樣,以後是嫁不出去的。」
被稱作師兄的那位穿著藍衣,內門弟子的服飾,年齡不大,少年逸秀,一表人才。
「哼,叫你一聲『師兄』,你還真以為能管著我了?表哥!」少女皺著小鼻子,頗有些不滿意地加重了稱呼,「有本事你跟我父皇說一說,他的女兒嫁不出去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