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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他的家可多著吶。」
況遠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好笑的,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好一陣兒都直不起腰來,還把紀墨抱在懷中笑,笑得紀墨莫名其妙,自己這話,很好笑嗎?
回想一下,也沒哪裡很過分啊!
「你若不喜他,不理他就是了。」
況遠抹過笑出來的眼淚,一時多說了兩句,「他對我可有恩,你可要記得!」
這是要讓自己不失禮的意思?
紀墨有些猶疑,不太確定自己理解的是否正確,關鍵是況遠這個人,看似直白,卻總是有些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
「什麼恩啊?」
紀墨試探著,小聲追問了一句,有些忐忑,這種問題,況遠會回答嗎?
況遠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自然是不離不棄之恩啊!蒙君不棄,自當領受!」
說著,他又笑起來,好像自己說得很可笑一樣。
紀墨很是無語,他覺得況遠是不是有點兒神經質,不過,有就有吧,好賴是自己師父,就算不是親生父親,自己也不會嫌棄他的。
回憶一下過往,這些能夠當他師父的人,非凡之才,似乎也有些非凡怪癖,有的很容易就能發現,有的就隱晦很多了,有的直到最後紀墨都不能確定對方是不是有某方面的性格問題。
「?」好似沒聽懂一樣,紀墨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況遠卻沒繼續解釋,平息了笑聲之後正色對他說,「那是我的恩,不用你還,也不用你管。」
第678章
不管紀辰來不來,紀墨的課程都是沒什麼變化的,通常上午的時候課程最是清淨,基本上不會有紀辰來遠觀,中午簡單的午休之後,下午的課程就不一定了。
紀辰若來,通常都是下午來。紀墨想,這可能是因為對方所居之處離這裡有一段距離,所以才會如此。
偶爾紀辰上午若是也在,就說明他曾於此留宿。
若那一天,紀墨早些起來,就能聽得琴簫合奏,紀辰的紫竹簫吹得極好,配上況遠的琴聲,當真是天地之間,再無濁音。
讓人不由駐足傾聽,忘卻世間所有的感覺。
那清越的簫音,讓紀墨總有一種脫離紅塵的超脫感,因這宅子之中並無旁的人在,也不可能是下人吹簫,樂聲終止之後,回到現實,紀墨便有幾分不敢信,那樣的人,竟然也能有如此清朗之音?
古人習慣從很多事情上看人,若「字如其人」之類的評價,便是從字觀人品,又有從棋品看人品的,琴棋書畫四藝,任何一藝,都可看出人的品性來。
以樂聲觀之,不知是怎樣神仙人物,見了真人,不是說紀辰哪裡不妥當,看外表,也是風流俊朗之人,但他眉目沉凝之氣,沉穩太過,不似能夠奏出這等飛揚音符之人。
太過違和了。
紀墨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時候,正是早飯時間,桌上一疊疊小點心之外,便是白粥三碗。
就坐之前,紀墨還多看了紀辰一眼,紀辰沒有回看,只微微皺眉,似是不喜來自紀墨的視線,況遠卻跟紀墨有幾分父子相通之意,笑道:「可是聽了那簫聲,覺得不似阿辰這等人所奏?」
他一猜就准,紀墨不由露出訝色。
「這有什麼難猜的,你的話都寫在臉上了,當我眼瞎嗎?」
況遠這樣說著,被紀辰叫了一聲「阿遠」,神色之間滿是不贊同,似是為了「眼瞎」之語心懷畏懼。
「我便是看別的眼瞎,看你,還是能夠看明白的。」
況遠目光不曾偏轉,只對紀墨說話,卻也只說了這一句,就讓紀墨用飯了。
飯後,他自帶著紀墨往竹林那裡走,沒對紀辰另做交代,恍似沒有那個人一樣,紀墨起身,見到那紀辰在後面也跟了來。
卻不與他們一同,遠遠地,在廊下就停了。
紀墨因那簫聲格外關注紀辰了一下,被況遠留意到,在他頭上拍了一下,「看什麼,他那人,最是君子,不會過來偷聽我教你什麼的,你且好好學,莫要負了況氏之音。」
「是。」
見紀墨應下,況遠也不再分神說什麼紀辰,繼續上次的課程給紀墨講解樂器知識,系統無聲,紀墨卻總似能夠聽到那「1」「2」的提示音一樣,格外認真專注。
時間不覺過去許久,況遠說得口乾,再拿起茶水來,發現壺已經空了,並不招人過來續水,垂手在案上,輕輕拂過桌面,「我總說樂聲若心聲,這話,對也不對,總有些例外在。有些人的樂聲再美,其人卻……功利污濁,混雜人心,偏又能做出清越之音來,可笑否?」
「不可笑。」
紀墨見他面容上有譏誚笑意,只怕他偏激,便直接否了他的這種認知。
一個孩子的話沒有多少可信,但這時候的況遠本就處在某種心情之中,也不辨是誰如此說,目光如箭,刺過來,像是要短兵相接一樣鋒銳,反問,「不可笑嗎?」
嗓子沒有喝水滋潤,又說了太多的話,聲音之中似都帶上幾分粗啞之感,況遠往常最是在意這個,現在卻像是沒感到一樣,目光直勾勾盯著紀墨,逼問:「哪裡不可笑?」
「我愛安靜獨處,也愛與爹爹一同熱鬧,難道只因我曾愛靜,便不得再愛鬧嗎?」
喜靜的人未必不會歡笑,歡笑的人未必不會悲聲,很多事情,都是具有兩面甚至多面性的,人的性格就更是如此,有野心努力向上攀爬之人,難道就不能高風亮節具有風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