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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陸鳶從身後抱住她,深深嗅著她的溫柔,「我不會回頭。」
「我曉得你心思。」陸夫人拍拍她手背,輕聲問起,「可你不能忽視沅沅對他的態度,你在劇團的時候,沅沅對他可親昵了,要是哪個外人看到真會當她們是從衛分離過的親生父女。」
陸鳶笑說:「他們本就是親父女。」
「哎,我越瞧他們,越發現沅沅長得像他。」陸夫人偏頭繼續,「他對沅沅的好那是真的好,我在一旁看著心裡很不是個滋味,可又能怎麼辦呢?血緣羈絆真的很神秘,根本沒法阻擋。眼看沅沅開年就要準備上小學,怕是更不好弄了。」
隨著沅沅一天天的長大,若是習慣了霍銘霄的存在,要是再被迫分開,興許連陸鳶也得討厭上。
這個問題說難不難,說簡單也簡單。
只要陸家接受了霍銘霄,陸沅沅就有了爸爸。
「阿鳶,你怎麼想?」
陸鳶沉默著,笑了幾下,陸夫人瞬間就明白了,「阿鳶,你不要怪媽媽天天給你介紹這介紹那的,我就是想你有個伴,能疼你愛你照顧你,但我看出來了,你是真沒有那個心思,往後我也不催你了,結婚本就是你的自由選擇,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我絕不再干涉你,如果你的夢想是站在舞台上,我願意做你最堅實的後盾,你不要擔心外人說三道四,我們整個陸家為你扛著,你別怕。」
她說有夢想就要勇敢去追,正如幼時對她說的那樣,此去經年,她依然如此期盼著。
「謝謝媽媽。」陸鳶貼在她臉頰上撒起嬌。
「你就是個傻孩子,我的傻寶。」
第二天下雪了。
算是金城的初雪,比往年來的要晚一些。
陸鳶收拾好準備出門,沅沅趴在窗戶邊上哇哇直叫,吵著要出去堆雪人。
「這雪得下大點才有的堆,再等會吧。」
沅沅扒著她的腿不讓她走,大眼睛水汪汪的賣萌,「媽媽,星期天你也要去上班嗎?」
「對啊。」她捏了下沅沅的小臉蛋,滑不溜秋的真可愛。
陸沅沅小大人一樣嘆氣,「小舅舅還在睡懶覺呢,他就不會起床去上班,上回我問他為啥,他說平時都沒法摸魚,周末就要好好摸魚!媽媽,你們都去哪裡摸魚啊?」
「噗!」陸鳶笑出聲,裝著思考,「他大概是在夢裡摸魚吧。」
時間不早了,她真得走了,早上還有一場新劇研討會要開,她這次有了參演的角色,可不敢浪費。
「媽媽,拜拜。」沅沅站在門前跟她揮手,陸鳶讓她快進屋,「別凍著,我會早點回來,給你帶冰糖葫蘆吧。」
「好誒,沅沅最喜歡吃冰糖葫蘆了!」
小孩子很好滿足的,陸鳶答應了她買冰糖葫蘆立刻忘了剛才的煩悶,小孩子的氣來得快去得快,如果陸鳶也能將她的本事學到七分,也不會在院子裡看到霍銘霄時皺了眉。
現在的霍銘霄對於她而言,就是個可有可無的路人甲,她高興了就喊一聲「霍總」,不待見了就視而不見,沒有為他波動的心情,也不會再去顧慮他的想法,總之是面子工程而已。
「阿鳶,早上好。」霍銘霄肩頭鋪了一層白雪,看樣子在外面站的時間不短,他看向陸鳶,她卻當他如司機,面上浮起疏離的淺笑,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陸鳶最近沒開車,她能在路上多看會劇本或者對照練習糾正動作,司機將車開至院門口等她,陸鳶還要走一段路,霍銘霄抬腳跟上,「阿鳶,我今天過來是跟沅沅做積木搭建,我答應了她幫著做手工作業。」
「嗯。」陸鳶沒什麼多餘的表情給他。
而霍銘霄似乎擔心她覺得自己踩過界,特意補上一句,「她是想讓你陪著做的,陸夫人說你最近很忙,我不想打擾你,能幫著就幫了。」
陸鳶停下來,她就走這麼一段路並沒打傘,霍銘霄卻是在身後一路給她遮傘,她不走了,他也停下來,霍銘霄對於兩人的距離到底該在哪、又如何精準把控這回事做得相當好,可以說是很謹慎了。
他退後一步,傘還是撐給她,自己淋了滿頭雪花,沾了熱源很快消失。
「阿鳶,你吃早餐了嗎?」
陸鳶轉過身抬眸看去,就是一眼便撤走了,她的意思再明朗不過——別跟著她。
霍銘霄就不跟了。
陸鳶繼續往前走,他在後面收了傘默默跟,不過是兩人中間留了幾步的距離。等她上了車,霍銘霄就站在院門口看她離開,連車影子都看不到了,自己的身上也被化了的雪打濕了。
「阿鳶……」
他想著這樣的結果就挺好,踩著她走過留下的腳印返回屋前,身後的雪越下越大,直至將兩人的頭都淋白了。
浮光師傅的算卦再高深又如何,他有妻有女本是事實,更何況他的女兒信任他、也願意親近他,除了陸鳶……他不信自己的誠懇與真摯沒有傳達到她那裡,陸鳶能帶著真心奔赴他一次,也許還會有下一次呢?
他懇求著,連帶著產生了幻覺。
淋了漫天大雪,這樣算不算一路白了頭?
一滴融化的雪水滑進他的頸間,濕冷刺骨打破了他的冬日幻想,終究是越想越可悲。
飛鳥劇團明年的新劇研討會上,陸鳶對梁硯苼的劇本有了質疑,她沒有在會上說太直白,但現場的氛圍可以說很明顯了,以至於會後林櫻找到她,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