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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這一幕洛霜看不見,她正抱著兒子呼呼大睡呢。
天空一點點亮起,一夜過去,衛其軒肉眼可見的憔悴下來。
他故意把衣服弄的皺巴巴,髮絲散亂,雖然依舊好看到不行,但一看就是備受摧殘的模樣。
卯時,外面傳來了響動,是有衙役送早餐,給衛其軒的只有一碗清淡的粥。
衛其軒沒多說什麼,平淡的接過,然後泰然自若的喝下。
說實話,那粥的味道真不怎麼樣,又苦又澀,還沒有幾粒米,可衛其軒依舊面不改色。
粥喝完後,他把碗放在窗口,等著衙役來收。
然後又是一天一夜,其中偶然能聽到有學子被帶走的聲音。
這聲音忽遠忽近,偶爾在附近,又偶爾去了其他地方。
衛其軒完全不受影響,在心裡一遍編完善著自己的計劃,甚至想出了好幾套備案。
時間緩慢的走過,在喝過第三碗粥之後,衛其軒緩緩起身,活動下手腳,等待著傳喚的衙役到來。
沒錯,他已經計算過了,按照刑部大人們的問詢速度,此時該輪到他這個會元了,因為一百八十位上榜的學子,差不多問詢完了。
他是最後一個。
果不其然,等了一刻鐘,有衙役過來打開了號舍的門。
陽光刷得照射進來,衛其軒抬起手,遮住這刺眼的光。
被關了三天三夜,他一直待著較陰暗的號舍里,一時間還有點不適應。
可衙役們才不管他是什麼感受呢,直接拉著他就出去,動作之粗魯,就像恨不得要打他一頓似的。
衛其軒的臉色沉了沉,看來,駙馬爺的算計出了差錯。他應是陷入了別人的算計,不然這些衙役不會這麼對他。
一路上,他們對著衛其軒推推搡搡,故意找藉口,狠狠拍了他好幾下。
衛其軒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拍出來了,肩膀,後背,一陣陣的劇痛。
不過他反倒不擔心了,安平駙馬的算計出了問題,這讓他甚至有心情勾勾嘴角。
衛其軒在心裡飛快的衡量,會出現什麼問題,以及接下來可能發現的事。
然後他眼睛微眯,下一秒,身體就側了側,讓一巴掌落到了自己臉上。
頓時,瘦弱白淨的貴公子臉上,就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掌印,不過一會兒,就紅得發黑,讓人一看就覺得疼。
這樣好看的容顏,出現這麼觸目驚心的傷痕,凡是看到的人,必會覺得憐惜。
動手的衙役也嚇了一跳,他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對於名滿京城的第一才子,居然舞弊,感到痛心疾首。
也恨他們舞弊的行為,牽連到科舉時,在貢院做事的兄弟們,這才怒氣上頭,泄憤打了幾下。
沒想到就打到了衛其軒的臉上,讓他傷的這麼重。
這下衙役們都嚇到了,也不敢再作妖,安安靜靜的帶著他去了大堂。
衛其軒勾勾嘴角,臉上猙獰的傷痕,絲毫不影響他的心情。
大堂里,三位刑部的官員坐在上首,其餘書吏衙役分散在兩邊。
他們看到衛其軒頂著這一副尊榮進來,都不由的一愣。
還是為首的刑部尚書先回過神來,開口道,「衛其軒,你在此次科舉中得中會元,可按照我們的調查,你的成績僅僅排在第三名,之所以成了第一,是因為你賄賂了本屆主考官柳仲德,把第三改成了第一。柳仲德已經承認,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衛其軒靜靜聽完,然後雙手一揖,「大人,敢問柳仲德柳大人是何時收了學生的賄賂,收了什麼,什麼時間地點,這些大人可有查明?」
刑部尚書重重一拍驚堂木,「大膽,衛其軒你莫要負隅頑抗,還不從實招來,免得受皮肉之苦。」
「大人,學生實在冤枉。」衛其軒的語氣依舊不疾不徐,「以學生的才華能力,何必去作弊呢。想必學生的名聲,大人也聽說過,不敢說數一數二,上榜是毫無疑問。還請大人明察,允學生一個自辯的機會。」
這時,左邊的官員開口道,「你自然能上榜,但你想確保得第一,成全六元及第的美名,所以才會賄賂主考官。」
衛其軒輕輕一笑,「六元及第雖然好聽,但也僅僅是個名頭,學生何必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名頭去冒險。要知道科舉舞弊是大罪,學生還有美好的前程,實在不必為此犯險。」
刑部尚書看著堂下不慌不忙的青年,仿佛有一種錯覺,他確實是被冤枉的。
可怎麼可能呢,賄賂一事是主考官柳仲德親口承認的,並且他已經簽字畫押。另外,柳家也搜出了衛家送去的金子和名帖,名帖上就是賄賂的物品帳單,那些物品都在柳家找到,也已經被證實,是衛家下人去買的。
原本罪證確鑿,人證物證具在,衛其軒舞弊的事已成定局,可以直接打入大牢,不必再提審這一次。
誰知道安平駙馬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消息,跑去找皇帝求情。說他與衛其軒相熟,那是一個青年才俊,人品絕佳,卻不會做這樣的事,必定是有人構陷。
希望皇上能允他自辯一次,不然不公平,容易造成冤假錯案。
所以衛其軒才會最後一個被提審,並且那些知道內幕的衙役們態度不好。
經過調查,金子是會試之前,衛家在平安票號兌換後送去柳家的。而那名帖上的字跡是衛其軒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