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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他現在還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在目前的變局上,說不定還有一爭之力。
可現在,他的身體不說全毀了,至少需要三年的調養,而這三年,他會因為五石散的後遺症,有時心情激增,整個人顯得很興奮,有時又暴躁易怒。
這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該有的,雖然三年就沒事了,可也就是這三年,是最關鍵的。
皇位交接本就危機四伏,如果新帝沒有一個穩定的心態,很容易作出錯誤的決定,更何況,他還是有那麼多優秀又虎視眈眈的兄弟。
所以想想之後,太子又把那絲不甘心,壓在了心裡最深處。
見到康熙之後,他面無異色地行禮,見康熙已經醒來,只有最純粹的高興,而無其他。
可不就是高興嘛,如果現在康熙就出事,他就失去了競爭的機會。
而康熙沒有出事,哪怕他被廢了,還有機會奪回屬於自己的位置,因為太子之位是他主動請辭的,雖然辭了,但他依然是嫡子,是最有資格競爭那個位置的。
康熙見到太子,先是心情激動,然後看到太子憔悴疲憊的模樣,突然想到了之前親政噶爾丹的時候。
那會兒他重病,想念胤礽,急招他見駕,結果他卻毫無擔憂之色。
那現在他的擔憂是真的嗎?還是裝出來的?
康熙扯扯嘴角,詢問道,「胤礽什麼時候到的,來了怎麼不來向我這個皇父請安?」
這就是不講理了,太子和眾皇子過來的時候,被梁九功攔了,而不是他們不來。
而梁九功在康熙醒來,肯定會上報這件事,不然康熙也不會在這個時間點傳召太子。
但太子能怎麼辦,康熙這麼質問,他也只能跪下來請罪,「還請皇阿瑪見諒,實在是日夜奔襲,形象實在不佳,唯恐皇阿瑪面前失了禮數,這才洗漱過後來拜見皇阿瑪。」
康熙目光緊盯著他,「你皇父都病了,你還有心思洗漱?可見是沒把我這個父親放在心上的。」
太子聞言,立刻磕頭請罪,同時他心裡一沉,明白康熙這是疑心病又犯了。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
當初,他有一次因為康熙生病而著急,沒怎麼在意形象,衝到康熙面前,結果卻面臨康熙的訓斥。
那話他至今都記得,「你身為太子,一國儲君,要做到寵榮不驚,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可這幅作態,不然朕如何放心把江山託付給你。」
這話被胤礽深深記在了心裡,所以之後無論多著急,他都會注意儀態,尤其是皇父面前。
可也因為這樣,他卻被皇阿瑪懷疑,自己不夠擔心他。
如果不擔心,他何必千里奔襲,帶著太醫和藥材去見康熙。
如果他有異心,當時就聽索額圖的勸說,散布謠言康熙已經駕崩,自己掌握京城,並登基為帝。
按照他當時掌握的權柄,這事是可以辦到的,並且,他還能在康熙回京的途中,做一點手腳,讓謠言變成現實。
然而太子並沒有那麼做,那是他的皇父,是他最崇敬的父親,是他以為一輩子會親密無間的父親。
然而現實給了他沉重一擊,因為內心的猜疑,皇阿瑪開始忌憚他,並且惡意猜測他的用心,把兄弟們立起來逼迫於他。
在這重重壓力之下,太子選擇了逃避,逃避雖然可恥,但對上皇阿瑪卻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做的。
太子的眼睛濕潤,聲音顫抖,「皇阿瑪,您懷疑我有異心,可我的身子這樣,有心又如何,無力啊!」
最後三字,幾乎是嘶啞出聲,說明他沉痛的內心。
康熙渾身一僵,嚯地站起來,要去扶他的嫡子。
然而康熙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只是勉強坐起身,所以一站立,立刻往後倒。
所幸梁九功等人,就在他身邊,撲上來接住了他。
太子也嚇了一跳,忙跪著往前幾步,扶住了康熙的腰,「皇阿瑪,您沒事吧?」
康熙躺倒在床上,擺擺手,「朕沒事,御醫過來,給太子看看身子。」
孫御醫上前,細細診脈,隨即面露難色。
康熙看他一眼,吩咐梁九功,「讓其他人都下去。」
很快,房間內只剩下康熙,太子,梁九功和孫御醫四人,「說吧,太子的身體如何了?」
「回皇上,太子停用了五石散,目前仍有不間斷的戒斷反應,要全部治好,還需要三年多時間。」孫御醫的頭垂得低低的。
皇家的密辛豈是好知道的,這要是康熙和太子想保密,自己的小命就完了。
康熙擺擺手,讓人都下去,自己和太子密談。
知道了太子的身體狀況之後,康熙也覺得,這個時候,太子和他是一體的,絕對不願意他在這個時候出事。
所以他暫時放心了,並把一疊資料交給太子。
太子拿過來細看,越看心跳越加速,這次刺殺事件,居然還能和索額圖扯上關係。
別誤會,這次的刺殺,索額圖不是主謀,赫舍里家也沒有參與,畢竟索額圖已經死了,赫舍里家也一擼到底,是沒這個本事的。
之所以說和索額圖有關係,是因為參與這次刺殺計劃的人當中,其中一位是索額圖的手下。
事情是這樣的。
六年前,康熙率領大軍,親征噶爾丹,大勝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