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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溫故被苦得臉色都變了,蘇青窈愣了愣,她沒想到溫故喝藥的反應會這麼大。等等……好像每一次她來餵藥溫故喝得都很難受……
只是她之前都把餵藥當成任務,完成了就走,絲毫沒有關心過溫故。
蘇青窈顫了顫睫羽,突然有些難過。
「萱兒,把桌上的蜜餞拿來。」
「啊?哦……好!」
溫故怔怔地看著蘇青窈拿過一顆蜜餞朝她餵過來,下意識地張口吃了進去。
口腔內難以忍受的苦澀頓時被一股子甜蜜給包圍。
好甜……
溫故都捨不得咽進去。
「窈窈,你笑起來真好看。」許是溫故的樣子太呆了,蘇青窈的眼尾一彎,露出一個很淺很淡的笑。可哪怕這樣還是驚艷了溫故,她立刻耳朵就紅了。
這似乎是窈窈第一次對她笑誒。
溫故很沒出息的又心動了。
她的話讓蘇青窈微愣,隨後那抹淺淡的笑就像曇花一樣一閃而過。
「世子腰間的藥……可換過?」蘇青窈垂眸看著溫故腰腹處,記憶里這人腰間總是掛著的白玉不見了,蘇青窈微怔,待看到溫故脖間懸的紅繩後又鬆了口氣。
想來那玉應該是貼身戴在胸前去了。
這麼想著,蘇青窈的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溫故的微微敞開的衣襟處。
那紅繩蜿蜒而下,襯得鎖骨處的肌膚白得耀眼,她眼尖的看到了溫故胸口處裹的白布。
白布?
「咳咳咳……」
窗子沒有關,一陣風吹來,溫故握著拳頭咳嗽幾聲,無意識地攏住了衣襟。
蘇青窈的視線也因此而在溫故身上轉了一圈。她太瘦弱了,腰身不過盈盈一尺。尤其是因為要經常換藥,她穿的中衣偏大,就更顯得她弱不經風,不似其他男子一般高大強壯。
不知是不是因為愧疚,蘇青窈難得的想要替她換藥。
可溫故卻瞪大了眼睛,捂著傷下意識往後縮了縮,避開她伸過來的手。
「窈、窈窈,我無礙……等會兒小荷會幫我……」
蘇青窈的手頓在空中,她神色不明地看了溫故一眼,接著又恢復了平日裡的淡定清冷:「既如此,妾身便告退了。」她心裡隱隱有絲不舒服,可只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見她和萱兒走了,溫故眼神黯淡下來。
「故故,為什麼不要蘇青窈幫你啊?」888不解,明明是這麼好的機會,既能讓女配憐惜愧疚又能培養兩人的感情……
溫故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嘆氣道:「她還不知……我是女子。」
窈窈還不喜歡她,若是知道她是女子,怕會恨死她吧?
溫故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她解開中衣的衣帶,露出的卻是嚴嚴實實的白布,包裹著胸口。
一條長長的、醜陋的疤蜿蜒在腰腹處,破壞了所有的美感。溫故伸出指尖去摸,粗糲的觸感讓她微微皺眉。其實是疼的,可要是當時她晚去了一步……窈窈和阿娘又會遭遇什麼?
「小荷,來替我換藥吧。」
……
「世子!世子小心些……」
「小祖宗可當心些,莫要摔了……」
昨夜下了大雨,連帶著今早的空氣都清爽舒適了許多。蘇青窈手裡捧著一卷書細細看著,眉眼專注而又認真。
她嫁到文安侯府這麼久,姜媛都未曾讓她管理帳房,蘇青窈每天只需早晚請安也樂得自在,只管捧著自己感興趣的書研讀。
只是今日心思卻有些不太集中。
「萱兒,院內為何這般嘈雜?」
「是世子爺在爬樹,似乎是撿到一隻落地的小鳥,世子想把它送上去……」
蘇青窈蹙眉,溫故這傷還沒有完全好,怎麼就擅自下床,還去爬樹了?這麼想著她放下手裡的書捲起身,萱兒趕緊追著她過去。
腳下的土地鬆軟,踩起來倒是很舒服。
也許一直呆在屋內也不好,她是不是應該偶爾出出門?
蘇青窈漫不經心地想著,離那一堆下人圍著的地方更近了。
「少夫人……」
「拜見少夫人。」
……
蘇青窈頷首,周圍的下人自覺讓開一條路。
她抬眸一看,正巧看到溫故穿著一件絳紫色金鑲邊公子袍,靈活而又利落地爬到樹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把懷裡的鳥兒放回巢里。
做完這一切她隨意地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露出一個絢爛明媚的笑。
溫故和溫馳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
溫故像是驕陽,明媚燦爛,意氣風發;而溫馳則像春風,溫潤如玉,風度翩翩。
蘇青窈和溫馳的初見是在她及笄前的那個新年,她和萱兒在一個攤販那兒猜燈謎,只是每次她答出答案時總會聽見一道和她一模一樣的回答。她一時好奇,看過去時正巧溫馳也看過來。
四目相對間,溫馳對她勾唇一笑,當時的他一身月白色長衫風光霽月,好看極了,蘇青窈一時失神,因為他和她記憶里那個身影很像。
後來他們又在無數地方相遇,廟宇、河邊、街角……他們逐漸相熟起來,蘇青窈喜歡他的溫潤和風度。
只是她心裡一直記得當年那個說要娶她的少年郎,所以最開始她對溫馳並沒有男女之情,只是單純的欣賞。
直至某天,溫馳笑著問她可還記得當年的話,可還記得那個翻牆而入的少年……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那翩翩的少年含著笑,說他終於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