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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明榕最愛和朋友們一起爬上這榕樹眺望著遠方。
那時的她總在想,小鎮外面會是什麼樣的,如今她的確是走出了那偏遠的小鎮,可並不開心呢。
也許是覺得對不起她,也許是她比容藜更討人歡心,回容家後容深對她很好。
只是……
明榕垂下眼帘,有幾分落寞。
她現在所住的房間以粉色格調為主,各式家具應有盡有。柔軟的公主床、精美的化妝檯……美得如夢似幻。
可明榕討厭粉色,也討厭這種過分甜美的少女風格。
她突然想起當初容深問她喜不喜歡這個房間時她笑著應下的場景。
【虛偽】
那眉眼精緻而銳利的少女又出現在眼前,一臉不耐煩地看著她,冷冷丟下這兩個字。
捏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盤旋在明榕心中許久的話終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媽媽有了她後……會不會不喜歡榕榕?」
會的吧?畢竟容藜才是媽媽的親生女兒。
「怎麼可能?!榕榕永遠是媽媽的孩子!」沈華玲的聲調高了幾分,又怕嚇到了她趕緊緩下來,「榕榕怎麼會這麼想?阿藜和榕榕都是爸爸和媽媽的孩子……」
「嗯。」明榕眼睫一潤,輕輕應了一聲。少女看向窗外,又道:「之前榕榕說的那些……」
聽到少女這樣說,沈華玲笑道:「榕榕放心,客廳里的那些獎狀媽媽都保管得很好的。榕榕房間裡的東西都收起來了……還是榕榕想得周到。」
因為害怕容藜看到那些與明榕有關的東西會不開心,明榕在聽到沈華玲詢問能不能先撕下客廳牆壁上的獎狀後還特地讓她把自己住的房間收拾好。
周到嗎?
明榕沒有說話,只默默看向窗外,看著飛鳥划過湛藍色的天空,看著綿軟的白雲。
許久,沈華玲聽到少女夢囈般的輕語:
「對不起,媽媽。」
「榕榕好像……做了錯事……」
客廳的實木餐桌上,女人和少女相對而坐各自做著自己的事。
溫故垂著眼瞼認真備案,全然沒發現對面的少女叼著筆一臉苦惱的模樣。
容藜噘噘嘴,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頭髮。
就很煩,她為什麼要學習啊?!
這可是周末誒,她不該到處玩兒才是嗎?!
少女悠悠嘆氣,自從來溫故家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和朋友們出去玩過了。
眼神不自覺落在溫故和放在她那邊的手機上面,容藜黑溜溜的眸子轉了轉,隨即少女悄悄伸過手去想要把手機拿過來。
指尖摸到微涼的手機殼,少女勾勾唇,剛想悄咪咪地把它拿過來,可下一秒就被溫熱的手給按住。
「阿藜。」
容藜:「……」
見少女焉巴巴的樣子,溫故彎彎眼睛,又問:「阿藜想做什麼?嗯?」
容藜不說話,只輕飄飄地瞥她一眼,像是再控訴她明知故問。
「不是說好今天要寫完語數外各一套卷子嗎?」
溫故唇角的笑意更深,放下手中的筆把少女面前的卷子拿過來。
「誒!別……」容藜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被人拿過了卷子,她心一梗,想起那隻戳了幾筆的數學試卷,她莫名覺得有些羞恥。但出乎意料的,溫故沒有打趣她。
「阿藜不會要問老師啊。」女人笑著道,「坐過來點兒,老師給阿藜講……」
「你會嗎?」容藜聞言挑眉,頗為懷疑地看她。
溫故莞爾:「雖然忘了很多,但……教一個你是足夠的。」
「吹牛!」容藜撇嘴表示不屑,可還是老老實實地搬著椅子坐到她旁邊。
天氣漸熱,因著是在自家裡,溫故就穿了件白色棉質T恤,隨意搭了條深色九分褲。她是天生的冷白皮,露出的藕臂和腳踝白得發光。
那柔順的長髮被綁成丸子頭,隨著女人低頭的動作有幾縷髮絲懶懶散散地落在肩上。
因為備案的緣故,溫故戴上了她的銀絲邊框眼鏡,讓本就巴掌大的臉更顯小了幾分。
容藜悄悄看了她一眼,迷迷糊糊地想起了班上的同學私下裡說「溫老師戴上眼鏡就是妥妥的『斯文敗類』」的話。
斯文敗類……
唔,還真的有點兒像。
「阿藜想什麼呢?」女人看向她,「再坐過來點,來,我們看這道題……」
容藜以前的成績其實很好,只是後來她發現哪怕自己次次得第一也不能換來容深的關心後就索性不學了。
好在底子還不錯,雖然落得多,但溫故講解了幾道同類型的題後容藜很快就理解並掌握了。
「阿藜好聰明呀。」
女人溫溫柔柔的聲音讓容藜有些赧然,少女捏緊手中的筆,俏臉微紅。
她別過見不再去看女人滿是笑意的眼睛,也因此看見了電視柜上,被女人珍而重地擺放在花瓶里的那幾束玫瑰。
心莫名一軟。
自己送的東西被人如此珍重地呵護著……
很開心。
「老師有禮物給阿藜哦。」
容藜怔愣愣地看著溫故頰邊的酒窩。
禮物?
女人踩著拖鞋去了臥室又很快出來,手裡抱著一個糖果色包裝的禮盒。
「給。」她把禮盒遞給容藜,眉眼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