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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受制於醫院裡安靜的環境,他們已經在真田的叮囑下收斂了些平時的活潑勁兒,但光是看著這些人一起聚集在病房裡便已足夠熱鬧了。
幸村看起來心情不錯。而我開心的是藤岡和姬川也一起來了。
她們兩個還是第一次看到我現在的造型,姬川的眼神里難掩失望。對她來說頭髮大概是應該被每個女孩子視若珍寶的東西,在見到我把頭髮都剃掉後簡直比我本人還要心痛。
不過在我解釋說是治療需要後她便也釋然了,笑著跟我說她已經掌握了很多短髮的造型技巧,等到我出院後很快就能讓我變得俏皮又可愛。
「我期待著哦。」我也笑著回應道。
我們三個又坐在一起聊了一會兒,丸井學長便出現在了病房門口,在招呼他正嘰嘰喳喳眉飛色舞的小女朋友的同時又邀請我和藤岡一起去幸村的病房,他說大家正準備提前開一個新年派對。
我們進到隔壁病房的時候裡面已經一幅派對進行正酣的景象。幸村坐在病床上,仁王學長站在他面前,從薄薄的手帕里變出一個網球。他把網球遞給幸村,對方拿著那顆黃色的小球笑得一派歲月靜好。
柳生學長靠在窗邊注視著這一幕,真田學長和柳學長坐在沙發上喝茶,桑原學長在幫切原一起收拾地上散亂的紙牌。
看著這一刻的幸村我才又一次體會到哪裡才是他真正的歸宿。這種融入網球部的大家後自然散發出的少年感和煙火氣,是我在住院後的幸村身上還從未體會到的。
切原見到我們進門後便把遊戲紙牌都攏到了一旁的小矮桌上,叫著我的名字興奮地站了起來。
「既然真央也來了,我們就開始吧!」
誒?
我眨眨眼睛便被他拉到矮桌旁坐下,姬川拉著丸井鑽到我旁邊,不知何時小矮桌便被圍了個嚴嚴實實。於是接下來的時間我開始跟網球部的大家一起玩切原帶來的桌遊,主要是狼人殺和UNO。
我的遊戲水平一向很半吊子,這點不管在手遊還是桌遊上都是同樣。但在場的其他人就不同了,我在遊戲進程中體會到了網球部眾人堪比球場對決的精彩絕倫和腥風血雨。
一來二去地我也看出了某種規律,比如真田學長每一句帶有指向性的話幾乎不會有假,仁王學長只要開口大概率沒一句真話,而幸村的說明往往真假摻半,但由於他的表現誤導性極強,很容易讓人對獲得的錯誤信息堅信不疑。很不幸切原就是這渾然天成的演技的犧牲品,靠直覺玩遊戲的人在這些大魔王的圍剿下居然淪落到了比我還要慘的境地。
柳學長的計算力在這類遊戲中簡直是BUG一樣的存在,而唯一能跟他抗衡的竟然是聲稱自己第一次玩桌遊的藤岡初夏。
這兩個人憑藉超出常人的計算力和邏輯推理能力把狼人殺玩成了教科書一般令人望塵莫及的境界,頗有些棋逢對手的意思。即便如此作為夾縫中生存的普通人類我還是很希望他們有機會可以在智力競猜的電視節目裡一較高下,而不是在這裡折磨這盤本該在一小時前結束的狼人殺。
總的來說這場病房裡的新年派對舉辦得十分盡興,立海大網球部的大家臨走前,我還收到了切原的探病禮物——他鍾愛的一樣遊戲卡帶。令我受寵若驚的是真田送給幸村的字帖居然也有我一份,給幸村的那張寫的是『無病息災』,而我的則是『萬事順調』。
我滿懷謝意地收下了這些禮物。總覺得看著真田蒼勁有力的書道,慣用的祝福語也好像擁有神奇的效力一般。
我告別大家後一個人回到病房,沒過一會兒便又聽到敲門聲。
——門外是真田學長和柳學長。
我本以為網球部正選們已經都離開了醫院,這兩個人的出現讓我有少許驚訝。
姑且是閃開身子將他們請進了房間。
我正準備開口詢問他們的目的,兩位網球部的領軍人物卻同時向我低下了頭。
「這段時間,幸村就麻煩你照顧了。」
我看著眼前深深地彎下身子的兩人,一時侷促得不知道做什麼才好。
「不...與其說我照顧幸村學長,還不如說是他在照顧我才對...」
我慌張地回答道:「啊不過,學長們請放心吧,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幫助幸村學長早日出院的!」
聽到我這樣說,他們兩個才終於直起身來。我鬆了口氣,柳學長接著說道:
「菅原同學可能還沒有意識到,但是你的存在,不僅對我們而言是一顆定心丸,對精市來說也是一劑良藥。」
他微微皺著眉:「雖然他在我們面前很少表現出入院後真實的情緒起伏,但我們都很清楚,病情對他的打擊究竟有多麼巨大。」
「...但我相信如果是菅原同學,應該比我們更能與精市產生共情,或者說,使他心理上的負擔不至於那麼沉重。」
「畢竟菅原同學也是病人,說到底這也只是我們網球部的任性請求罷了。」柳學長睜開了眼睛:「你能夠答應下來,我們真的很感謝。」
我看向真田,對方摘下帽子,嚴肅的目光與我交匯。
「拜託了。」他說。
「...我可沒有答應學長們的請求哦。」
我看著兩人翹起唇角:「因為不管你們有沒有拜託我,我都會這麼做的。」
「...所以學長們大可不必覺得欠了我的人情之類。」我說:「雖然在這方面我可能是個很不器用的人,但是...想讓幸村學長回到球場上,重新獲得追逐夢想的權利的心情,我跟你們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