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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對植物的相關知識還不是很了解,就去圖書館借了幾本書來看...」她接著說道:「但是有幾個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請教一下學長嗎?」
「啊,抱歉。」幸村幾乎立即做出了回應:「但我現在沒有時間。」
他示意我過去他身邊,然後對著我歪歪頭笑了一下:「一起去吃午飯吧?」
「...也是呢,學長肯定是來找菅原同學的呀。」森妃奈看著我一拍腦袋:「我都忘記了,你們兩個正在交往對吧!」
「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她笑著對我和幸村招了招手,無比自然地又和另外一桌女生聊起天來。
我抓著裙擺的手微微攥緊了。
既然她說有親戚在醫院工作,我跟幸村的交往關係瞞不過她也不奇怪。只是因為她剛剛的那句話,讓我一瞬間就成了全班的焦點,許多女生的視線都向我的方向飄過來,打量中還夾雜著不少竊竊私語。
類似「幸村學長怎麼會跟她交往」這樣的話,不需要刻意辨別也在斷斷續續地鑽進耳朵。
我看著森妃奈的眼神變得動搖起來。
我該相信這是無心的嗎...
幸村察覺到我的不安,徑直抓住我的手腕帶著我走出教室。來到走廊後他看著出神的我苦笑了一下:「不打招呼就過來,給你造成困擾了吧。」
「...啊,沒有的。」我怔了一下後連忙搖頭:「我才是,讓學長久等了。」
「不過,其實學長也可以先回答一下森同學的問題...」我遲疑著低下頭:「一點時間的話,我不要緊的。」
幸村放慢腳步,看著我問道:「真央想我這樣做嗎?」
我不知怎的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選擇保持沉默。
「嘛。」幸村突然笑了:「雖然我也希望聽到像『學長的眼中除了我之外不可以有其他人』這樣的話,不過如果這樣,真央就不是真央了。」
他寵溺地摸了摸我的發頂,我的臉變得有些燙。
像是要加快我臉頰升溫的速度似的,幸村又接著問了我一句:「可以拉手嗎?」
這種自然平靜的語氣讓我更加緊張起來,悶悶地嗯了一聲後,手掌便與另一個人的溫度重合起來。
跟夏日的夜晚那次不一樣,我的手心滾燙,甚至有些微微出汗。
我看著幸村的側臉有些許晃神。
按道理講,愛應該會隨著記憶一起消失才對,但幸村觸碰我的時候,雖然有種不可思議的氛圍,卻不像陌生人那樣生疏彆扭,甚至有點莫名的懷念,就像每寸皮膚都被他馴化過似的。
這種感覺,或許可以被稱之為喜歡嗎?
這時我突然想起被寫在備忘錄里的話。
「那個...」我鼓起勇氣去看幸村的眼睛:「學長想讓我叫你精市嗎?」
幸村愣了一下,然後看著一臉緊繃的我笑出聲來。
「只是稱呼而已,不用勉強自己改口的。」他說:「用名字來稱呼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對我來說,只要是真央說出來的就是獨一無二的。」
「如果真央叫我學長的話,我反倒希望其他所有人都用名字來稱呼我才好。」他對我眯起眼睛:「就是這種感覺。」
明明森同學也會用比我悅耳好多的聲音學長學長地叫著,這其中也會有普通與特別之分嗎?
我突然有點被自己嚇到。我剛剛的行為,簡直就像是因為森妃奈的原因而感到不滿似的。
我急忙別過頭。
我想我該感謝幸村給我台階下,就算把話題引到稱呼問題上,現在的我八成也是叫不出口他的名字的。
午休時間幸村帶我一起在天台上吃了便當,然後他指著角落的一排盆栽給我一一介紹。
在我認出一盆名叫天堂鳥的植物時他顯得很高興,但我記不得這樣冷門的知識我究竟是從哪裡學到的,而且除了它的名字以外,我也再想不起其他了。
休息完畢後幸村送我回班,走到樓梯拐角處時我聽到兩個女生在討論著什麼。我從中捕捉到我的名字,不知所措地停下腳步,她們顯然沒有察覺到我和幸村的靠近,於是清晰的話語就這樣迴蕩在狹窄的空間中。
「幸村學長住院她就住院,幸村學長出院她也緊接著出院,還是隔壁病房,怎麼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情嘛。」
「聽說人在心靈脆弱的時候很容易被別人的好意打動,菅原真央不會就是鑽了這個空子,才能跟幸村學長交往的吧?」
「我看肯定是,因為怎麼看她都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啊。」
「什麼呀,那學長未免也太可憐了,能早點清醒過來就好了...」
這就是姬川所說的,關於我的風言風語吧。
我尷尬地咬住嘴唇,原本站在我身邊的幸村在這時走上前去,那兩個人聽到動靜後轉過身來,對上我們後嚇得臉都有些蒼白,一個勁地鞠躬道歉。
「我很討厭別人在背後議論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幸村面無表情,冷冰冰的眼神直直地凝視著對面的兩人。
「與其擔心我,還是無所事事嚼別人舌根的傢伙更可憐一些,難道不是嗎?」
其中一個女生肩膀聳動兩下,捂住臉哭著跑開了。她的同伴立即追上去,於是拐角處頓時又只剩下了我們兩人。
我本想對幸村說不必為了我把話說的那麼重,但看到他時又覺得自己沒有權利這樣做。幸村比我想像的還要生氣一些,我停頓兩秒,伸手覆上他緊皺的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