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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歲開始他就對無數問題產生了疑問。
為什麼那麼明顯的事情,那些大人們都在假裝不懂?
為什麼要對他這樣,他明明只是說出來實話。
社長為什麼不讓他誘導?明明別人就是會犯罪。
……
總之,沒人能給他確切的答案,沒有理由的。
他的確沒想過跟清桃說那些事,因為偵探真心實意地覺得這都不算什麼。
直到她在飯店裡看著他,眼睛裡的東西讓偵探一瞬間慌張——雖然不知道在慌亂什麼,但就是慌亂。
他追出去,寒冷的風。
他一邊胡亂說話一邊大腦空白。
亂步沒有出現過這種狀況,磕磕絆絆的解釋,即使不知道錯的具體內容也在解釋。
只知道不能停下。
等清桃走到了斑馬線,亂步捏緊了拳。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是太明白他也不是太懂。
冷冽的風颳在臉上,偵探橫衝直撞。
戀愛以來遇見過太多不尋常的事情,江戶川不再是以往的江戶川。
在世界上突然擁有獨一無二的存在就意味著闖入全新的視角,獨一無二代表著改變。
與朋友不同,與親人不同,與所有的一切都通通不一樣。
亂步內心苦悶找不到方向,他只直白的表達自己的委屈。
「清桃!你再走就要把我丟下了——」
不要走那麼快,偵探跟不上。
不要這麼對他,不理人情的偵探找不到正確的解決辦法。
但是等清桃仰頭望著他,眼眶紅紅的說累不累時,他不合時宜地心跳加速了。
——太奇怪了。
不丟下他亂步確實很高興,但是當時他更大的感受居然是心動,直接從差點失控的負面情緒中破土而出,強勢地爬滿心臟。
清桃不在乎他的無理,不在乎他不懂,不在乎別人譴責的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隨意窺探我的事情,所以亂步不需要太多改變。
夜晚,偵探仔細端詳著她的睡臉。
太喜歡了,毫無理由的。
越來越喜歡了,毫無理由的。
不需要理由。
只需要抓住。
他們也同樣太契合了,可能是這個世界對他尚且存有一絲愛。
我睡了一覺就不顧亂步的撒嬌回到學校,並且對他說:「醒醒,你也有工作。」
亂步:「我現在不忙了啊。」
我:「你忘了我們下周要去泡溫泉了嗎?」
亂步聞言笑道:「對啊對啊。」
我:「嗯。只是去放鬆,你可以將鏡花他們帶上。一起玩更熱鬧。」
然後我冷酷無情的回去,亂步硬生生拖了我一路,拽住我手腕又不敢使力,一邊撒嬌一邊硬找理由。
我甚至聽到了他爆我老師在班上的不合規舉動,我差點裂開。
一路上感覺像是我要遠行而不是上學。
好不容易回到宿舍,我和千緒聊了幾句就去圖書館看書。
接下來一周過得極其充實。
周五亂步來找我時,我背著書包對他身後跟著的三個人表示了疑惑。
亂步也不高興:「非要跟過來。」
太宰治擺擺手:「在說什麼啊亂步先生,我們都是來放鬆的!」
中島敦惴惴不安,揪緊了衣擺,結巴道:「對、對不起木野小姐,打擾你們了……」
國木田獨步更直白,他對太宰治怒目而視:「你騙我——太宰你不是說就我們四個人嗎!!」
被揪住衣領晃來晃去的太宰治露出微笑:「啊,忘記了。」
「你這傢伙——」
我:「沒事沒事,剛好大家一起去……」
不,一點都不好!!怎麼全是男的!!我以為會很多女孩子,畢竟那裡的女孩子就很多!
我渾身不自在,又是亂步的同事,我就只好緊緊挨著亂步走。
亂步原本不高興的,見狀不知為何又舒展了眉毛,他對我鼓勵:「這麼粘人真的很好,繼續保持!」
保持你個大頭鬼啊!
他看起來完全不知道我在煩惱什麼。
但是太宰治不愧是社交達人,還沒到車站就將我們五個人徹底混在一起,熟悉起來。
我逐漸喜歡上和國木田先生對話。
無他,太過成熟與靠譜,靠譜到我直接幻視我嚴厲的高中老師。
中島敦還在糾結,糾結到坐車。他一坐下就跟燙到一樣彈跳起來:「我還是不去了……」
太宰治笑眯眯按住他:「敦君,不必害羞。」
大巴車兩人一組的座位,國木田先生一個人坐在我們後面正在寫著什麼東西,眼鏡都在泛著白光,聽到動靜抬頭:「太宰,不要欺負敦君。」
「欸——才沒有!」
亂步對自己社員的吵鬧習以為常,已經開始拆零食,還問我吃不吃。
「呃……」我無言地抓一把薯片。
車平緩地行駛,我逐漸睏倦,不自覺靠在亂步身上閉上眼睛,入睡。
亂步也不知何時停止了吃,安安靜靜。
模糊中感覺到他的手掌輕輕覆住我的側頸,將我往他那裡攏了攏。
……
沒想到溫泉旅店不僅在山上,還需要走過一座橫跨懸崖的橋。
我們一行人一個一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