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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
刺耳的鈴聲依舊在房間迴蕩。
亂步喉嚨里發出細微的不滿意的聲音:「在桃醬那邊,你去。」
亂步的手機昨晚上是放到我這邊的床頭柜上的。
我很不樂意,根本不想把手伸出被窩,太冷了,而且萬一有委託人的簡訊什麼的,亂步肯定要說讓我順便回復,才不要。
我嘟囔:「不要。你的手機你自己拿。」
見亂步馬上要反駁,我加了句:「而且是你的工作,要給委託人打電話才對。」
亂步:「……」
他費力地把側著的頭抬起一點又放下,軟乎的枕頭又一次陷下去,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似乎是含著幽幽怨氣地看我一眼,放在我腦後的手指間纏繞著長長的黑髮,聞言也動了動,我能察覺到頭髮被他順著繞圈。
我對此的回應就是更往被窩裡縮了縮,用抵住他胸膛的額頭使一點力:「快點——」
「餵清桃,你在拱白菜嗎?」亂步唔一聲說道,「我胸口好痛啊。」
說著亂步真的皺眉去摸摸自己的胸口,因為離得近他還順便用手背惡意地貼我的額頭。
我不在意,頭停住了,就單純抵著,悶悶道:「快點啊,你一伸手就摸得到。」
亂步見騙不到我就恨恨地放下手,「你一點都不在意我!」
「蛤?」我十分佩服我們能在巨大的鬧鐘聲音中聊天,但懶病一旦發作這根本不算什麼,於是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到我的下巴處,勉強再次睜開眼看他,「為什麼這麼說?」
亂步:「我都說疼了你還不問我。」
「我知道你在撒謊,誇大其詞。」我幽幽道,「真的痛你早就推開我了。怎麼可能讓自己受委屈。」
「呃……」亂步消停下來,可能是滿意我的推理,代表我對他的了解程度,所以又恢復以前的正常嗓音,「這還差不多。」
他終於伸長手臂去夠手機,睡衣袖子掠過我的耳畔,動作間靠近。
我習慣和亂步在一起睡是因為以前在他的偵探社寢室里過過夜。
第一次聽到亂步大咧咧說不用睡沙發都睡床時我內心緊張到爆炸。
怎、怎麼說亂步都是超過二十五歲的成年男子,會不會不好?
不過對著他一無所知的臉我又覺得他肯定不會像同學口中的其他臭男人一樣趁機幹壞事。
所以我安心睡下。
誰知道他睡姿差到無法容忍,隨時能將另一個人踢下床的那種。
但是幸好,我的睡姿也很差,據我推測我們晚上可能在睡夢中互相打架互相推搡,睡姿差的兩個人中門對狙,互當靶子。
導致誰也推不下去誰,反而把被子扭成麻花,枕頭當場落地犧牲。
那天早上我一醒來就感覺腰疼——純粹是被亂步一直用頭頂的。
亂步也是,起來就大聲叫喚「清桃我耳朵好痛啊!」
都是因為我晚上手臂一伸直接給他耳朵壓彎過去,耳朵折了一晚上。
我們面面相覷,相顧無言,然後互相嗶嗶對方一陣,誰也沒占上風。
最後的解決辦法就是現在這樣——擁抱,緊緊的擁抱,四肢並用的擁抱。
這你總不可能掙脫踢我了吧?
亂步關掉鬧鐘。
我:「幾點了?」
亂步:「唔……九點……」
我翻個身背對他,純粹是換個姿勢:「你先洗漱……我再睡個五分鐘……」
「呃……」背後很安靜,卻也沒有起身的被褥掀開的感覺,我迷迷糊糊中察覺不對,扭過頭看去。
黑髮的青年又睡著了,手機都掉落在他耳邊屏幕亮著沒關。
我推推他:「起床起床起床!」
「啊啊啊好煩啊清桃不要催我!」亂步捲起被子翻了個身。
我身上的被子一瞬間被他捲走一截,我用力扯回來:「遲到了就直接回去不玩了!」
亂步:「……」
困難的起床活動終於結束,我安安心心繼續睡了幾分鐘,等亂步出來了再進去。
洗漱完畢再匆匆吃個早飯,我拉著亂步下樓。
「委託人叫什麼?」
亂步打了個哈欠:「藤井修一。」
賓館底下剛好就有一個中年男子滿臉焦急的等待,立在一輛黑色轎車旁幾分鐘就看一次表。
我鬆開手,亂步按了按貝雷帽笑眯眯看我一眼。
我:「?」
亂步上前:「藤井先生對嗎?」
中年男子的鬢角有幾縷白髮,驚喜又恭敬道:「是……江戶川先生?你好,感謝貴社接受我的委託。」
我也象徵性點點頭:「你好,我是木野清桃。」
嗯……等他們離開我就自己回賓館玩手機。
我說一句話就打算神遊的,亂步忽然側過身拍拍我的肩膀,笑道:「這是桃醬——不過要叫她木野小姐哦,桃醬是我叫的。」
藤井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正要發出我懂的類型的內涵豐富的答話。
亂步又緊接著道:「是我的助手,很不可靠的。」
我呆了一下:「……」
……
「餵亂……」我馬上要反駁。
亂步悠悠道:「就是因為臨時工資很高她才來的,雖然不可靠但很可愛對吧?」
「呃……」我硬生生咽下拒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