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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服務員告別,跟著他出去。
亂步的貝雷帽戴著是歪的,我一出去就嘗試幫他戴正。
亂步順從低頭,剛剛還意氣風發的偵探現在乖乖的,收斂了氣勢。
我努力戴正,把他那頭亂糟糟的黑髮壓住。
「好了!」
「唔……」亂步沒有提帽子,反而說起另一件事,「三天過得真快。」
我也想起來,明天我們就該離開回橫濱:「對啊,玩的時間總是很快的嘛。」
亂步:「桃醬我們再玩幾天吧。」
我搖頭:「不可以,我要上課了。」
亂步蔫下去:「太快了……」
我以為他是指假期,安慰道:「沒事啊,放長假再來。」
「我是說……」亂步頓了頓,撇開臉,「我是說勝村的事情。」
我怔忪片刻,沒反應過來:「嗯……嗯……」
「他殺了人,挪用公款……」亂步細細給我講述他的罪責,「清桃你一輩子都不用見到他。」
我遲疑地嗯了一聲。
我:「謝謝,委託費需要多少呢?」
我還記得他一年前說的委託字眼。
路燈下,亂步的臉有些模糊,又有一些朦朧,他似乎陷入了一種難題:「我不知道……實際上我想要的東西,社長說不可以。」
我疑惑:「為什麼?」
亂步:「他說會給清桃壓力,是一種不好的交換。」
我卻感到好奇,我不覺得單純的亂步會提出什麼傷天害理的東西:「是什麼?」
他有些委屈,眉眼都懨懨撇下。
他遲遲不說,我感覺有點涼意:「我們先回賓館再說吧。」
亂步慢慢嗯了一聲。
我們回去的時候,我收到千緒的簡訊。
【千緒:!!】
【千緒:明明是三個人的宿舍,我卻不配有姓名!】
【千緒:我也要吃烤肉!!】
我失笑,估計她是從春緋那裡得知了我們今天吃烤肉的消息。
我回復……
【清桃:當然可以,你可以過來。】
【清桃:我們是四個人吃的。】
三谷裳千緒立刻領悟,發出暴怒。
【千緒:我不去!!不要讓我去!!】
【千緒:呵,情侶們。你們遊戲裡一定不暢快!】
【千緒:我去打遊戲了!】
我忍笑,最後回復她。
【清桃:好。】
收起手機,我和亂步已經走到電梯門口,我抬頭亂步正好在緊緊盯我。
我笑容一僵:「怎麼了?」
他移開視線:「沒什麼……」
這副彆扭樣子一看就是有什麼啊喂!
我們進電梯,我按下樓層。
電梯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從電梯模糊壁上我能看到旁邊的人又轉頭在看我。
我:「……」
終於回到房間。
我環手:「所以是什麼?」
亂步沉默不說話。
我:「沒關係,我能付得起的都會付的。」
亂步停頓幾秒,開口:「那你會永遠跟我在一起嗎?」
「呃……」我愣住,沒想到是這個,老實說這種帶有永遠詞語的承諾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哪有什麼嘴上的永遠。
現在面對亂步,我卻猶豫不決:「萬一以後你喜歡別人了呢?」
「哈?當然不會了!」亂步大聲反駁。
我:「嗯……目前的我,是可以的。」
亂步不滿意:「以後呢?」
我誠實道:「我沒想過以後。」
甚至連以後當老師都是隨便想的。
「那你現在想!」亂步十分任性。
我頓了頓,反問道:「那你在擔心什麼呢?」
「呃……」亂步一字一句,「桃醬,我完成了委託,你是不是就不需要我了。」
我一驚:「當然不是!」
他卻擅自領悟成另一種意思:「那就是說就算處理了勝村的事,我照樣可以隨便監視清桃嗎?」
這傢伙,真是毫不掩飾。
我:「以後……你監視我幹嘛?」
亂步撇嘴:「我也控制不了啊。如果想到桃醬肯定會知道你的事情,我肯定每天都在想,不就一直在監視——這是他們的說法,我不懂他們,我只是想你了而已。」
推理幾乎成了偵探的本能,更因為分不清哪些是隱私而愈加放肆。
所以偵探一旦思念戀人,幾乎是不可避免地知道戀人的種種,悄無聲息,自然而然。
這種危險的話擺在明面上講真是不習慣。我其實不在乎這些,要不然當初就不可能答應亂步了,他是對別人的隱私毫不顧忌,我是對自己的隱私毫不關心。
知道了就知道了,我每天的生活,偶爾間想到有一個人能準確知曉我現在的一切,一年下來居然養成了一種習慣。
甚至會有種踏實感。
總會有一個人在你遇見危險時一定會來救你,總會有一個人明白你的一切,總會有一個人在看著你——這種感覺。
我想了想:「我說,那你能讓我永遠都離不開你嗎?」
我又補充,語言有些混亂,表達不清楚自己的意思:「或者你永遠不離開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嘗嘗一個人不會離開我是什麼感覺。實際上這會讓我非常心安,我也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