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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確,但無傷大雅。
不過現在想起來覺得也沒必要,我好像失去了當初腦子壞掉一樣的執拗心情。
可能以前鑽牛角尖了吧。
我慢悠悠回憶,忘記了手臂的傷疤好了沒有,居然沒有記憶。
我正打算繼續看,亂步忽然道:「啊……」
我扭頭,他不知道哪裡來的鋼筆漏墨了,滿手黑墨。
幸好沒沾上書。
我:「快去裡面的洗漱台洗洗。」
亂步撇嘴:「清桃,你陪我。」
「呃……」我剛好看完這幾頁,「好吧……」
我和他進去,看亂步在水龍頭下搓洗,他隨身帶的鋼筆扔進了垃圾桶。
他洗完,撒嬌說:「好冷啊……」
我冷漠:「別碰我,你手很冷的。」
我們倆準備出去,卻在門口遇見一對堵在那裡偷偷親吻的男女,我震驚,立刻捂住自己的眼睛。
亂步的手掌比我更快,捂住我的眼,於是我的手只能覆蓋在他的手背上。
「呃……」問題是他們堵門了啊喂!
我不想撞破尷尬到極致的場面,在他們分開抬頭的一瞬間慌張到極點,亂步反應更快,拉住我躲進一旁長長的儲物櫃裡,悄悄關門。
發生的太快我沒有反應過來,儲物櫃裡黑暗無比,只有幾縷光透過櫃門長條形的縫隙照進來。
我聽到門外黏糊的聲音,臉爆紅,強撐著:「是他們不對。」
「對啊……」亂步不緊不慢道,在昏暗中我無法看清他的表情,「是他們不對。」
「在大庭廣眾之下,公共場合做這種事情……尷尬的應該是他們!」我給自己加勇氣值。
「唔……」
我才鼓起一點勇氣就泄掉,沒有貿然闖出去:「他們多久走啊。」
亂步什麼都知道,他答:「十分鐘吧。」
我:「!?」
我蔫蔫地等。
「說起來……」亂步在靜謐中忽然出聲,他碰到我的手肘,「桃醬的傷口好了嗎?」
「應該好了吧?感覺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我回憶起來恍若隔世。
「不對……」我回神,疑惑說,「你不是應該什麼都知道嗎?」
「我腦子可不是什麼東西都裝得下的。而且必須需要證據,有痕跡的才會被偵破。」亂步說道,「沒有痕跡,或者超出常理範圍的,我也很棘手的桃醬。」
我小聲:「好吧……」
他的指尖觸碰到我的手腕,與毛衣袖口相觸:「再說,就算知道桃醬的一些事情,也得看過才安心……啊,談戀愛真麻煩。明明不用的。」
他說著就嘀咕抱怨一句。
我無語一陣,接受了:「那也行……」
我才說完他的指就順著毛衣袖口向上。
不是粗粗挽起袖子那種,而是貼著皮膚,鑽開袖子,長袖越堆越上面。
他才洗過的手指一截鑽進了袖子裡,直直往上,冷得驚人,再加上冰涼的空氣,我手臂不由得一顫。
外面還在繼續,我懵懵的腦袋想到什麼:「那你知道他們會進來嗎?要不然我們就不會堵在這裡了。」
「嗯……」亂步沉吟,停在我手肘處,手心握住了那關節處的半圓骨頭,「不知道……」
也是,亂步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會琢磨別人琢磨環境的人。
我們離得近,冷冷的環境似乎漸漸因為呼吸與距離而溫度上升。
但我還是冷得慌,他終於碰到靠近肩膀的皮膚,我的毛衣袖徹底失去用處,整條胳膊都露出。
不帶溫度的指尖像是游蛇從我手腕爬上胳膊,離開的同時留下一連串沁涼的痕跡。
亂步:「傷口好了。」
我:「當然,都幾個月了。」
狹小的空間裡,我按住他的胸口,碰到冰的紐扣又移開,只能拽著他披風,抬起的動作反而方便了他。
亂步倏地笑一聲:「騙你的,是五分鐘。」
我:「??」
……
他在漫畫店瞅見她看著漫畫出神時,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在想他當初無法安慰的傷口。
其實和清桃交往五個月時,亂步偶然有一次遇見過她在街邊抹眼淚。
是看見同學的父母前來,她也想起了去世的父母,於是自己出來黯然神傷。
只是湊巧出來的偵探瞧了幾眼,左顧右盼一陣,揪了揪頭髮,邁步走到對面的店,又什麼都沒買的走回來。
他在她身後走來走去。
奇怪……
無法靠近……
他開始焦躁、無措,盯著前面的少女背影無所適從。
他應該無所畏懼地走上前去,像安慰他的朋友們一樣拍拍肩膀,自信地笑,說幾句他認為正確的話。
比如——「清桃,沉溺過去沒用的。」
——「清桃,我會幫你。」
——「桃醬,靠我這裡哭,然後哭完就振作起來去吃甜點吧!」
總之停在這裡,看著別人的背影不是江戶川亂步的作風。
他應該是無所顧忌的。
他的心應該是直來直往的,應該是莽撞不知畏懼的。
現在偵探對自己邁不動的行為感到疑惑不解。
然後眼睜睜看著少女自己振作起來,小跑回學校。
亂步呆愣一會兒,自己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步子一轉,朝偵探社走,臉上的表情是迷茫疑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