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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迫閉眼:「你以後要告訴我。我很生氣。」
亂步答應了一聲好。
我:「我都不能時時刻刻知道你的事情,好不公平。」
亂步:「我告訴你啊。」
我:「偵探社其餘的人是為了保護你嗎?」
亂步:「有這一部分的職責。」
我:「因為你很弱,不會打架。」
亂步倏地笑一聲,他直起身,指腹沒有離開,摩挲著我的下眼瞼。
「剛才的那個人是黑手黨里最強的。」
我不明白他要說什麼,不明所以地嗯了一聲。
「但是他不是首領,以前更是狼狽得可以。」
亂步低聲道:「清桃,有時候大腦能算計一切,在真正周密的計劃面前,絕對的力量碾壓一切這句話——是不存在的,因為聰明的計劃甚至會將此劃入範圍內。」
亂步笑起來,慢悠悠的:「他們是保護我,同樣也是保護自己。」
我漸漸平靜下來,感到有些冷了,亂步抱住我,像平常一樣的樹袋熊姿勢。
「我以後什麼都告訴你。」偵探現在才露出一點委屈,在我耳畔說道。
「不管什麼。」
「清桃不用想著保護我。」
「你一直喜歡我,就是對我最好的保護了。」
中原中也暴躁地走進港口黑手黨的大樓。
剛才那個江戶川仗著自己的戀人背對著看不見他露出的翠綠得意的眼睛簡直讓中原中也差點碾碎整塊地板。
的確沒調查到木野清桃的具體事情。
這個任務不是中原中也接手的,是另外的人。
起初是覺得她是有什麼特殊的能力,警惕提防。
後來乾脆是當以後出事對峙的一個條件兜底。
不是沒有能力調查,而是被絆住腳步,不得不放棄。
江戶川知道港口黑手黨的其他事情,這對他來說很簡單,只是為了三方平衡沒有在意。
相互牽制才是隱形的規則。
只是低估了一點,偵探用其他的手段宣示別動這個人。
名偵探的時刻關注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下屬們試探了幾番後得出江戶川亂步確實是在每一分每一秒監視著她的可怖結論。
當時,森鷗外聞言扣在桌面的手指輕輕敲了敲,他笑道:「這樣啊。真是可怕的人,木野小姐很辛苦吧。」
最大黑手黨的首領冠冕堂皇地說著這種話,現場無人反駁。
「哪有人天天都在控制女朋友的……」森鷗外笑著偷換概念,「不知道他能力的盡頭是在何處。」
她成了工具,試探偵探的工具。
除了太宰治,江戶川亂步是最需要忌憚的人。
坐到高位的人才能知道,聰明才是利器。
實力強大算什麼,異能力這種本身就能擁有的東西,或者說別人賦予的能力,先天就比別人強。
控制實力強大的人收為己用,獲得忠心才是最困難的東西。
偵探似乎察覺到,幾乎是控制不住的憤怒。
森鷗外極其懂得分寸,在江戶川忍不住之前就收手。
「看起來他是越憤怒就越冷靜的類型。」森鷗外聽完下屬匯報完工作後自言自語。
桌上只有一張照片,森鷗外看了一眼,黑髮的少女在比耶笑,是高中的畢業照。
啊,話說回來江戶川亂步前幾天是不是去了木野的高中?
狡猾的小子,只漏出一張畢業照給他們仿佛在嘲諷,下屬還真將這張照片當做自己成功的證明獻給他。
他們的人在橫濱的警局有臥底——當然了,要不然怎麼消除罪證,可不能留下把柄。
可是就算這樣也調不出任何可用的信息。
以前就能……
偵探社的中心這是認真了,還是每一天都遊刃有餘的認真,沒有絲毫放鬆。
何等可怖的腦力。
以前是他的性格限制了他。
原來真每分每秒都盯著是這種感受。
森鷗外笑幾聲,他自己也沒怎麼用全力,暗流涌動的棋局上只有他和偵探漫不經心你來我往,別人只能知道表面,無法知曉其具體。
「好了,可以跳過她。以後不用再浪費人力。」森鷗外聽完中原中也的報告,又知道他在飯店遇見江戶川的事情,嘆了口氣,說道。
這是偵探給予的只有他和森鷗外兩人懂的結尾信號。
中原中也恭敬地退出去,森鷗外將照片扔進垃圾桶,旁邊的愛麗絲搖著腿畫畫。
這一步行不通。他需要的是利益最大化的方法。
偵探保護的目的達到,森鷗外沒多大遺憾,本就只是一次玩樂。
「就是可憐了我們的木野小姐。」他故作善良。
她安安穩穩度過這一年的每一天時,無法知道她的男友在以何種頻繁又縝密的計劃一次次將她不留縫隙地包裹住抵禦敵方的試探。
過著普通生活的她永遠不可能想像到越平靜的東西,下面的暗流越強大。
也永遠不可能了解他們的生活是怎樣的危險——或者她的生活是怎樣的危險。除了敵人,最親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吧?
悄無聲息的屏障,抵抗得了外人,卻可能讓一無所知所以莽撞的木野小姐撞疼她自己。
「沒想到完全不懂分寸的人愛上別人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