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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留個人帶我去一下我曾外公的墓地不就好了,或者你把墓地地址發給我,我自己去。」
唐彥同還是回招呼不了她,說道:「溫小姐,你先完成你外婆的遺願吧,等你做完這些旗袍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他很快掛了電話。
溫嫵總覺得唐彥同每次都很奇怪。奇奇怪怪催她做旗袍,奇奇怪怪處理外婆的遺產。
席佳雪得到唐彥同這個答覆,興高采烈坐飛機去了雲市。
她見到唐彥同,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律師,她在遺產繼承協議上籤下名字,心滿意足拿到這套門市的繼承權。
唐彥同送她走出律所,臉上是職業性的微笑:「在溫小姐沒有完成旗袍製作的時間裡,您沒有這套門市的使用權與處置權,希望您遵守協議……」
「我知道,她怎麼也是我侄女,這你放心吧。」
席佳雪滿意地離開。
唐彥同也從律所開車離開,駛入雲市康復醫院。
他走進一間高級特護病房說起這件事,末了問:「您不看看嗎?怎麼是沒見過面的外孫女,要見的話現在我還可以為您把人請回來。」
病床上躺著一位八十多歲的老人。
慈祥和善的面部是歲月的褶皺,銀白色的短髮比許多老人茂密,他一雙眼微微睜闔,勉強打起笑搖頭。
唐彥同點點頭,便說:「溫小姐說快到清明了,想代替她外婆來祭拜您。」
老人笑了下,喊他:「你把手機給我看看,那你怎麼回的?」
「我說等她做完那些旗袍我會給她一個交代。」唐彥同把手機打開,找到溫嫵的某音帳號遞給老人,「您曾外孫女有喜歡的人,做這個帳號竟然是為了喜歡的人。」
唐彥同搖了搖頭:「現在這些年輕人啊。」
老人倒是抿起笑,推了推老花鏡望著視頻里的女孩,滿眼和善的目光:「很像我女兒年輕的時候。」
老人要從床上下來,唐彥同和護士忙來攙扶,老人杵上拐杖,唐彥同扶他去樓下花園裡曬太陽。
「您老還不打算告訴溫小姐嗎?」
「那幾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老東西沒料理乾淨,再等等吧。」
唐彥同點點頭,兩人沒再說其他,就在花園慢悠悠散步曬太陽。
這個春日越來越晴朗,雲市已經連續一個星期的艷陽天。
一處老舊廠區背後劃開的倉庫十分寬敞,平地上立著三個環靶。
周馳站在遠處,春衫料薄,微風吹動他黑色襯衫衣角。他手持一把彈槍,薄唇抿作冷淡利落的線條,眯眼對準環靶。隨著連續幾聲槍響,每一發彈丸都射中靶心。
還好,右手臂恢復得還算快。雖然不是真槍,但手臂神經沒受影響,沒有太影響靈敏度。
周馳彎了彎唇,將彈槍凌空一拋,紀沖在後面連忙接穩。
雲市的春季比隴州溫暖,陽光熾熱,他走到陰涼的倉庫檐下。
阿時捧著手機在刷某音視頻,屏幕上都是一個個濾鏡之下的美少女,阿時手指頭正點著小紅心。
周馳打掉阿時手機:「再給老子看這些就給我滾回去。」
「我不看了,嘿嘿馳哥,你餓不餓?我去做中午飯。」阿時彎腰撿起手機,摁滅手機屏幕的同時,剛剛手機打翻時無意滑出來的一條視頻也陷入黑屏中,是溫嫵的臉。
周馳在這裡吃過午飯才回去。
許拓一直沒找過他和姜駱青,這兩個多月只是問過他身體恢復情況。
許拓會給他和姜駱青每個月六位數的生活費,給他們各種高檔娛樂會所的卡,但從不交代任務。
這種日復一日的蟄伏越安穩,周馳越焦灼。他不動聲色按捺這些情緒,要養手底下的人,就還是像以前那樣買了個小廠子,讓紀沖他們找點人手擴開盤子。
他當前只想接近許拓,得到許拓信任。
這是黑王的兒子,一個毒品帝國的太子爺。他不能放棄這個機會。
夜晚華燈初上,站在陽台能遠眺城市繁華江景。
周馳看了眼遠方夜色,那應該是機場的方向,是隴州的方向。
他站了很久,直到趙行峰迴來。
他把阿時他們都安排在了廠區,目前這裡是他和趙行峰住。
「馳哥,晚上吃夜宵嗎?」
「不了。」
「我餓了,那我點份炸雞。」趙行峰在等外賣的途中跟周馳聊起許拓捧的那個明星,聊許拓的緋聞,分析許拓這個人。
他們誰都沒有提過溫嫵,就好像從來沒有這個人。
但趙行峰知道周馳並沒有放下。
只要周馳站在陽台遠眺夜色,看的總是隴州的方向。
外賣送到,趙行峰看著電視新聞在客廳里吃,周馳就起身去盥洗室洗澡。
滿室水汽氤氳,玻璃門上全是凝結的霧氣。
水珠順著男性手臂噴薄的肌肉滴淌,他粗糲手指落在玻璃上,忽然畫出了一道彎月。
周馳總會畫這個彎彎的月牙形狀。
在他想溫嫵的時候。
有時候只是畫一個就擦掉,有時候太想她,就像換季那場春雨連綿不休下了一個星期,他望著隴州的天氣預報,在盥洗室充滿霧氣的玻璃上畫下一排月牙。
此刻,玻璃門上又滿屏的月牙形。
發梢水珠滴落在他挺拔的山根處,順著臉頰滑滾到喉結。